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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顾喜喜声调不高,却不拖泥带水。

“啥?”刘氏听到否定的答案,不但不生气,反而笑出了声,“嗨哟,我说你这丫头还傻着呢?”

“如今也就是我跟你叔心疼你,不怕辛苦肯帮你耕种。”

“没有我们帮衬,到明年你得饿死,还不赶紧答应了,都是你的好处!”

刘氏如此放肆,因为她从来就没拿顾喜喜当回事。

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从小被亲爹娇惯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明明生个土妞命,却当自己是城里的千金小姐,村里人私底下谁不笑话?

刘氏又嘎嘎笑了几声,发现顾喜喜冷冷盯着她,脸上全无笑意。

她自觉没趣儿,收起笑,皱眉质问,“你瞪我作甚?”

顾喜喜沉声道,“我说了不行,婶子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刘氏吃惊地张大了嘴。

顾喜喜没空跟她耗着,一指大门口,“我还忙着,婶子也知道我家缺粮,留不得你吃晚饭,没事就请回吧!”

刘氏回神,生气地涨红了脸,“你该不会是以为有男人撑腰了,就敢这么跟长辈说话!”

她往前走了几步,仰着脖子大声嚷嚷。

“把他给我叫出来!定是他挑唆的你不敬娘家人!”

“一文钱买的货色,我叫他当牲口当长工,他敢说个不字,我就闹到县衙去!”

顾喜喜正要回怼,忽然揪心地发现,刘氏那只大脚竟然踩到了沙堆上!

赶在刘氏踩下第二脚之前,喜喜的身体动的比脑子更快,卯足了全身气力将刘氏推出去。

刘氏向后踉跄几步,一屁股摔在砖地上,疼的龇牙咧嘴。

可顾喜喜毫不关心刘氏摔的如何,先弯腰检查沙子里的东西。

刘氏看着顾喜喜头也不回的背影,差点气的背过去,抬手指着就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爹才死多久你就反了天了!”

“等我回去告诉你三叔,让他跟族中长辈说说,你不但对我这个婶娘动手,还要帮着野男人,把咱们顾家的家产给败光!”

刘氏正唾沫横飞时,一条黑黄相间的粗绳不知从哪里飞过来。

啪嗒,掉在她裙子上。

她盛怒之下抓起来就要狠狠丢掉,忽觉那东西湿滑冰凉,似乎还会动。

刘氏低头看去,一双褐色的蛇眼与她对视,蛇口张开,嘶嘶地吐出信子。

她浑身僵住,只有嘴唇颤抖着,喉咙深处发出咯咯的声音。

顾喜喜确认自己埋下的宝贝没有损伤,松了口气。

这才察觉身后的聒噪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她疑惑地转身,正好看见刘氏如炮仗一般拔地而起。

“蛇!蛇啊!我被蛇咬了!”

顾喜喜淡定地看着一条蛇掉在地上,迅速蜿蜒爬进墙根的草丛中。

与此同时,刘氏抱着脑袋夺门而出,留下一路鬼哭狼嚎。

顾喜喜摇摇头,“黄链蛇而已,只是咬一口,又不会毒死。”

野外采集时总会遇见各种蛇,早已见怪不怪。

她走向西屋。

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站在门内的慕南钊。

“你干的?”

慕南钊神色淡漠,“蛇进了屋子,看着碍眼罢了。”

喜喜想了想,说,“有一点你可放心,我家由我一人做主,与他们没半点干系。”

“所以他们没资格对你指手画脚。”

“下次若再有人这般刁难你,你还可以继续对他们这么做,甚至做的更过分,也无妨。”

慕南钊抬眸,眼神讥诮,“借我的手,帮你清除多事又贪婪的亲戚?”

顾喜喜微笑着与他对视,“这就随你怎么理解了。”

傍晚,村西顾老三家。

刘氏直挺挺躺在炕上,“我是不是快死了?”

“我就说吧,男人长得太漂亮,定是狐狸投胎,会招邪物的!”

“都怪你们让我一个人去,哎哟,我疼,要死了……”

顾老三拿起白铜烟袋,狠狠地在炕沿磕了几下,“都一下午了,你不是还活的好好的?”

“再哼哼信不信我抽你?!”

顾青叶端着水进来,急忙劝道,“爹,您别生气。”

“娘也别怕,伤口的脏血当时就挤干净了。”

“我听人说,伤口那一片没发黑,就不是毒蛇咬的。”

刘氏一听,感觉自己除了被咬的手腕子有点疼,好像没其他难受的。

她犹如吃了定心丸,顿时恢复了精神。

“他爹,顾喜喜这么不听话,你可得给我出气!”

“尤其是那些田地,不能便宜了那个外来的流放犯!”

顾老三脸色沉沉地吸着烟,“咱家占的那七亩地,麦子还没熟。”

顾青叶掩唇轻笑,“爹放心,喜喜姐从不关心这个,她不知道。”

顾老三摇头叹气,“那丫头现在只怕不是个省油的灯。”

顾青叶不屑地撇嘴,“她知道又如何。”

“地虽然是她的,但麦子是咱们,她敢怎么样?”

顾老三沉默片刻,才说,“明日我去找几个叔伯兄弟说道说道。”

刘氏突然回想起自己踩到沙堆时,顾喜喜反应强烈.

她将此事说了出来,眼神窃喜且贪婪,“喜喜他爹活着的时候,总说自己没攒下钱,我一直就不信。”

“你们说,他的钱财宝贝,会不会都埋在沙子下面?”

临近午夜,顾喜喜困的眼皮打架,才起身洗漱。

她卧房临窗的长案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农用除虫剂,除草剂,肥料,泡种子的促发药……

都是用自己搜罗来的天然材料配制水溶剂。

强度比起现代农用化工品还差得远。

但古代的病虫害耐药性低,实际的使用效果还是不错的。

喜喜倒在床上,想着自己那三十二亩地,眨眼就进入了梦乡。

云层遮住了月亮,两团黑影翻过院墙,相跟着跑向堆沙子的地方。

可他们没发现,黑暗中有双眼睛亮如鹰隼,正盯着他们……

清晨张婶急匆匆闯进喜喜屋里,神秘地往外看了眼,关紧房门。

“今早有人看见顾老三和他老婆被捆着,吊在村口大槐树上。”

“看样子应该是夜间就挂上去的。”

顾喜喜侧目,“挂树上?”

张婶点头,“倒是没出啥大事,不过他俩说的话却……却跟咱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