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动刀。”
梁客深吸了一口气，握着那把躁动的手术刀来到了女孩面前。
深不见底的伤口还在不时的涌出鲜血，虽然已经想办法止血了，但效果却微乎其微。
一些比较大块的铁屑，光是用肉眼就能辨别清楚。
“梁叔叔，你动刀吧！”手术台上的女孩对着梁客露出了一抹凄惨的笑容。
梁客点头回应，他用尽全身力气将手术刀比在了伤口处。
“接下来……我会划开皮肤，用镊子一点点的将那些铁屑取出来。”
“可能……会很痛。”
梁客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擦，擦汗！”梁客对着一旁的护士说道。
“呵，梁医生，你这么厉害！这种小事还要我们帮忙？”
“就是，我们都在这里看着你呢！看看你是如何妙手回春的！”
闻言，梁客只能无奈的摇头。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感觉心中特别悲伤。
漆黑的手术室……
手术台上的病人……
还有这些漠不关心的同事……
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
“梁客，对！刀口的位置对了！再用力一些，扎下去！”
老者此刻就像一个旁观者，用一种蛊惑的声音诱导着梁客。
“不……不对！张老师，这里下刀的话，她会死的！”
“梁客！！不许你质疑我！动刀吧，如果你不动刀，就别说是我的学生！”老者冷哼一声，随后便背过身去。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梁客的手术刀悬停在半空，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真的要动刀吗？
“我……明白了……”
这一刻，梁客的手术刀没再颤抖，反倒是变得坚定无比。
他已经看向了伤口的位置，只需要划开皮肤，再把那些铁屑取出来，就万事大吉了！
犹豫间，梁客的手已经移了过去。
锋利的手术刀在灯光的照耀下格外引人注目。
“动刀吧！”
“对！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就像你做过的无数次手术一样！”
“来呀！来啊！”
梁客的耳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些聒噪的声音。
这些声音就好像是无情的蛊惑机器一般，发泄着他们全部的力气，诱使梁客做出错误的判断。
“别吵了！”梁客怒吼一声。
随后，那把手术刀便精准无比的划开了女孩的皮肤。
一些细小的铁屑，也彻底暴露在了梁客面前。
“好……好顺利……”
梁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刚才的那一刀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继续！”老者转过头来，目光冰冷的看着梁客。
“好！”
梁客点头，随后更是调整着自己的心态。
手术刀再次落下，有一些肌肉组织遮挡了视线。
一定要把它们破开。
手术刀与皮肉接触的一瞬间，就好像是一股电流击中了梁客一般。
血……
这是，血？
一股温热的血液喷洒了梁客一脸。
血液凝聚成的血珠也在梁客的脸上缓缓落下。
“梁客！你都干了什么？”
“你看到了吗？你又把她的动脉划破了！”
“这次没有地震了！你说说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梁客的手脚在老者的质问声中逐渐变得冰凉刺骨。
他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向后移动。
“不……怎么可能？怎么会……”
“那不是动脉的位置，张老师！那不是！”
“人都已经这样了，你赔我孙女的命！你赔！”老者激动了起来，冲上前来一把抓起了梁客的衣领。
“不！那个地方绝对不是动脉的位置！”
“张老师，你别……”
“梁叔叔！”忽然，就在梁客六神无主的时候。
他竟然看到手术台上的那个女孩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梁叔叔，你的手，不是说很稳吗？”
“可为什么……”
“很稳，真的很稳……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梁客的目光有些呆滞。
在万般压力的作用下，他只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是这样啊……”
“梁叔叔，我在小的时候，你就见过我吧？”
“听我爷爷说，你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医生，很厉害……他还经常让我拿你做榜样呢！”
“我中刀了，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杀了我的，不正是你吗？”
女孩的声音再一次击穿了梁客的内心。
在他的视线中，女孩那双懵懂纯真的眼睛似乎是在审视他的灵魂一般。
“别……别说了！”
“不！我要说！”女孩愤怒的起身，竟然直接从手术台上翻了下来。
她走到梁客面前，双手揪着梁客的衣领。
“梁叔叔！你为什么！就！不能！救我呢！！！”
“啊！！！！我想活下去，你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要……杀了我啊！！！”
“对不起，我每一个步骤都做对了……我真的都做对了！”梁客被女孩的声音逼迫的急速后退。
“那天，我的手没有抖……我真的，没有抖！”
“对不起……还有张老师……真的对不起！”
听着梁客那苍白的辩驳，女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是吗？那梁叔叔，你跟我来，好不好？”
“好……”梁客喘着粗气，答应了女孩的请求。
结果在下一秒，整间手术室竟然开始了不断的后退。
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陌生。
这是一座地震后的高楼。
很难想象它是怎么在那场地震中幸存下来的。
这里满是破败不堪的景象，许多没来及逃离的人们，被厚重的砖石砸成了肉泥。
空气中满是腐臭的味道。
梁客睁眼，这一刻，他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高楼的天台上。
他身上满是伤口——这是在地震中求生时留下的。
女孩已经换上了一身衣服，她神情漠然的看着楼下。
“梁叔叔，我想听你再跟我道一次歉。”
梁客愣了愣，随后神情挣扎的开口。
“对不起……”
“对不起吗？我明明还可以活很久的。”
“不过梁叔叔，既然你觉得对不起我……”
“那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吧！”女孩转过了头，嘴角却扬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好！”梁客没有丝毫犹豫，而是直接翻身站到了天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