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见他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不禁哑然失笑。
“不是，最近我一条鳝鱼都没摸着过。”
吴老六显然不信：“那你带什么稀罕宝贝来了？”
西山觉得奇怪，怎么他就认定了自己是来卖东西的？
吴老六打量着西山不明所以的脸色，疑心逐渐打消了一些。
“不是最好。兄弟，咱俩有缘，但这是我养家糊口的行当，你知道了也别抢我的。”
西山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正巧一个男人从一楼走廊最底的一个房间出来，朝吴老六吆喝：“叫护士！”
吴老六立刻站起来：“好嘞，我去叫！”
然后就跑楼上去了。
西山得了大赦一样，也不管那头那个男人有没有进屋，立刻跑到药房门口：“小韭菜？”
叫了两声没反应，西山只得猫着腰进了药房。
西玖玖正聚精会神地在抠一扇门，被突然的脚步声吓了一跳。
她缩成一团躲在铁皮柜子的夹缝里，用一个爪子按住头顶的韭菜花，屏住呼吸。
直到听到西山又叫了一声：“小韭菜？”西玖玖狂跳不止的心脏才放松下来。
她探出脑袋：“这儿呢。”
西山赶紧过来，也没问她在干嘛，拎起来就往外跑。
“哎？你帮我把那个柜子打开，我打不开。”
西山瞥了一眼，没有停下脚步：“都上了锁的，没有钥匙，我也打不开。先走吧，碰上熟人了。”
西山小跑着掠过大厅，淋了几步雨，把西玖玖塞进车篷的棉被堆里。
他刚才已经想过了，对沈云章的承诺也算做到了，他女儿似乎有好转的迹象，现下肯定也顾不上他们一人一狗。
他本来还想留下来等等，看有没有能帮到忙的地方。
可没想到遇上了不知道深浅的吴老六，他也不确定沈云章不需要狗的事有没有传到这个什么钱都不放过的黑心商人耳朵里。
为了西玖玖的安全，他最好还是先避开吧。
他穿好蓑衣，戴上斗笠，离开了医院。
西玖玖好不容易来了一趟镇上，自然是想逛逛的。
但雨势太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所有的店铺几乎都虚掩着门。
西山拉着车在镇中心的大街上走了一趟，到了供销社门口，他停下来看了看。
卸货区有一个往外伸出一大截的雨檐，西山拉着板车过去停好。
没有连珠般落下的雨砸在头顶，车篷里瞬间就安静了。
西山摘下蓑衣，坐到板车上。
板车一下子向后倾斜翘起，西玖玖没留意，就从那一头滚到了车尾，撞到西山身上。
“停在这儿干嘛呀？”
西山笑道：“咱们是来买东西回家的，不得装装样子？”
“就这儿？”西玖玖不禁吐槽，“供销社里的东西，你不是说很贵吗？要说是在供销社进的货，谁信呀？”
西山眉头一挑：“小韭菜长心思了？考虑问题周到很多嘛。”他又是一笑，“等会儿再去其他店门口停一停。”
西山觉得自己也是多虑，这么大雨，谁会留意他去过哪里呢？
西山最担心的，就是物资来源的合理性。
村里没多少粮，但嘴却不少，偏偏还没什么能嚼裹的，嘴就闲得慌，日常除了八卦就是八卦，一点芝麻小事都能被掰碎了嚼上好几天。
西山能便宜买到东西这么大的事，不议论上个把月才怪呢。
他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把“你从哪里买来的”这个即将高频出现的问题给彻底解决。
今天就先这样吧，随便逛一逛，将来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到镇上来打听，也能有点想象空间，说不定回去瞎编一通，还能帮西山圆上呢。
西玖玖又拿出那桶金鸡饼干了：“吃这个。”
西山也是真饿了，就着卯生哥给的水壶，吃了三块。
“再吃点，真抠门。”
西山笑道：“太腻了，吃不惯。要不你还是给我俩包子吧。”
西玖玖想了想，直接端了一碗白菜大葱饺子出来。
寒津津的雨幕下，这碗饺子还在冒着热气，馋人得很。
西山颇感神奇：“你这空间真神了，还能保温？”
西玖玖只顾张着嘴：“啊。”
西山把手伸出屋檐，接了雨水洗了洗。他用棉被一角擦干两根手指，捏了个饺子：“来，当心烫。”
西玖玖闭上嘴巴，眉头一皱，这西山真是又讲究又埋汰。
西山看西玖玖在观望的样子，把饺子丢进自己嘴里，咂摸了两下就咽下去了。
“好吃，热乎乎的正合适，一点都不烫嘴。”
他丝毫没意识到西玖玖在介意什么，又捏了个饺子：“吃不吃？”
这个饺子的皮有点破，有汁水顺着小小的破洞挤出来，慢慢汇集成一滴，然后重重地滴下来。
西玖玖忍不住咽着口水。
嫌弃归嫌弃，她还是张开了嘴。
西山也是有点顽皮的，他故意朝上多扔高了几公分。
西玖玖盯着饺子的运动轨迹，一个轻巧的踮脚，脖子一伸，就把饺子稳稳接到了嘴里。
西山忍不住鼓掌：“好！”
西玖玖得意地晃着尾巴。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西山就这样自己吃一个、给西玖玖投喂一个，彼此玩得不亦乐乎。
等西玖玖吃不动了，西山才刚刚开胃。
西玖玖钻进空间里翻腾，竟然拿出来一块焦糖色的板砖一样的东西。
“这能吃吗？看着像磨刀石，闻着是甜的。”西玖玖问。
“……年糕？”西山惊讶道，“你从哪里弄来的？”
现在还没到家家户户舂年糕的时节，而且这种焦糖色、方块状的，是非常奢侈的甜年糕，加了红糖的，一般人家都做不起，只有商店里才有的卖。
西山很确定上回供销社里还没有红糖年糕。
西玖玖得意道：“上次那个大妈的店里有的卖。”
西山想了想，当时好像的确在食品柜台里看到过一眼，因为没到时令，他当时还以为是晒干的猪皮之类的东西。
西玖玖拍了拍硬梆梆一块的年糕：“这怎么吃？”
西山笑道：“这叫年糕，现在吃不了，拿回家煮粥吃，又甜又糯。”
西玖玖随手把年糕往身后一抛，年糕砸到被子上。
她又掏出一个小罐子：“这跟年糕颜色一样，是不是年糕化了？能吃吗？”
说着，她已经低下头。开始啃罐子了。
西山辨认着，认出来后就急了：“别！放手！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