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随意鼓捣了几下，就给背篓开了两个洞。
“你把脚伸出来就不挤了，先凑合用用。”
这里的日子过得又慢又平静，西玖玖的身体却似乎非常着急。
前后也才一个月，她已经长得跟一条三个月的柴狗差不多大了。
而且因为她的狗毛非常蓬松，现在整个狗像一个直径半米的巨大的风草球。
西玖玖把两条粗壮的后腿伸出来，果然舒展了很多。
她晃悠着腿，问：“什么大事要跟老姐姐说？”
西山忍俊不禁：“你是活了一百年了，但你现在已经投胎转世了。你瞧瞧你，都还没满一岁，别再占我便宜。”
西玖玖一想也是，自己这么娇滴滴的一条大型犬，眼看壮得快像头小牛犊了，也确实不适合自称老姐姐。
她想了想，重新问：“那，你有什么大事要跟本狗说？”
“……嗯？哈哈哈哈。”
西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西玖玖囧道：“你笑什么呢？”
西山拿手指节擦了下眼角。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西山忍不住揉了揉西玖玖毛绒绒的小脑袋，“你还是个孩子，等你大一点，我再教你怎么说话。”
西玖玖不服气：“我不要你教，我会说话，汪！汪汪！”
西山笑道：“对。我只会说人话，你还能狗叫呢，你比我多会一门语言，真厉害。”
西玖玖两只耳朵一竖：“那必须的。等你再大一点，我教你狗叫。”
西山连连点头：“行行行，那我多吃几碗饭，快点长。”
西玖玖很满意小山子的态度。
她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问：“那你刚才，有什么事要请教我呀？”
西山乐呵呵的，语气轻松随意。
说起掉脑袋的事，他就像在说明天要开一片荒地那么简单。
“我考虑过了，我打算跟你一起开供销社。”
西玖玖一下子跳起来，差点掉出背篓。
西山扶住她：“小心点。”
西玖玖扒拉住西山的手臂：“真的？咱们去哪里开？”
西山说：“小玖，你还不理解这个时代。供销社是官方认可的销售渠道，咱们这种野生的，是不能光明正大开的。”
西玖玖虽然不大明白，但感觉这里的人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紧绷感。
供销社里的人又特别的高傲，拽得眼睛长在头顶上，西玖玖也能感受得到。
所以她有点明白，供销社是个很稀奇、很神气的存在。
就是因为稀奇，她才想自己也拥有一家供销社呀，不然人人都能有的东西，她也不稀罕。
她学着西山平常的样子沉思了一下：“那怎么办呢？”
西山郑重其事地问：“小玖，你得告诉我，你那些大米、罐头、油布……还有之前那一大担子的鳝鱼，你是怎么藏起来的？”
西玖玖连自己是个韭菜精的天大的秘密都说过了，对于自己的空间更是没打算再隐瞒。
况且之前她已经说过一次了，只是这傻子没有追问下去。
她随口答道：“我说过啦，我有个空间呀。”
西山挠了挠头：“我知道，可是这个空间，在哪里呢？”
他盯着狗肚子：“你肚子虽然大，也装不了那么多东西啊。我估摸着，这空间，得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吧？”
“嗯哼，就是一间屋子。”西玖玖张开怀抱比划着，“跟咱们的西屋差不多大，不，还更大。”
西山皱眉：“那更不可能在你肚子里了。”
一个老年人，能接受有一个屋子能复制物资，想象力也拉满到顶了，再也构想不出，这么离奇的屋子是怎么合理化存在的。
西玖玖说：“我的空间入口就在我身上，但是空间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她拍了拍皱眉苦思的西山：“你只要知道，空间里的物资随取随用，不就行了？”
“那如果，我把供销社开在船上，物资能随时补充吗？”
“当然，只要你带上我。”西玖玖不无自豪。
“开在路边的凉亭里呢？”
“也行。”
西山看着西玖玖笃定自信的表情，回想起她每次悄默默变出物资时的场景。
好像确实是随时随地、完全不挑的。
他放下心来：“那我们就开一家空气供销社。”
“空气供销社？”
听着有点虚无缥缈的浪漫，这个说法一下子就虏获了西玖玖的心。
“好哎好哎。”
“我知道你能轻松运送各种东西，连水缸你都能搬运。只是，为了不让外人起疑，咱们只能卖一些轻巧、方便徒手取用的东西。”
西山拿指节敲了敲肩上的扁担：“最好是我这一肩能挑起来的。”
西玖玖胸有成竹地笑着：“没问题。”
“价格呢，得便宜些。不能不收钱，也不能光冲着赚钱去，那就违背了咱们做这件事的初衷了。”
“嗯！”西玖玖还是笑道，“便宜点便宜点，不要钱也行，空间复制是零成本的。而且我还想多帮助一些吃不起饭的可怜人，多攒攒功德，将来投胎到有钱人家去呢。”
西山收起脸上的笑，突然有点严肃地说：“复制是零成本没错，但咱们既然挑着担子做生意，就得明码标价，不做分文不取、布施恩惠的事。”
他有些怜惜地拍了拍天真无邪的西玖玖：“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小精怪，想要多攒功德。但你到底没有做过人，不知道人性深浅。”
西山叹了口气，望着前路：“人呐，你给的越多，他就越贪心，想着要你给更多。等你给不起了，他就要把你敲骨吸髓，完全忘记你曾经对他有多好。”
他再次看向西玖玖，她正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价格的事，如果你放心，就交给我。”
“放心呀。”
西山笑道：“空间是你的，物资也是你的。你就是空气供销社的老板，还有会计。”
“我能当会计？”西玖玖眼睛更亮了，她可太向往会计这个岗位了，“我能有红袖标吗？”
西山不无宠溺：“有，等我给你做一身。”
“那你是什么岗位？”
“我嘛，我就是个挑担的营业员。”
两人说着一些琐碎的筹划，说说笑笑就到了村上。
西山望着一大片黄澄澄的稻田。
一夜之间，晚稻又成熟了不少。
西玖玖想了想，说：“我还得给你安排个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