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小狗推了一把，包子上又多了一个爪印。
西山无奈地摇摇头，也不嫌弃，直接咬了一大口。
西玖玖满意地看到西山的眉毛一挑、眼睛一亮，整张脸都舒展开了。
“好吃，有肉味儿。”
“对呀，一丁点儿肉也算肉包子。爱吃吧？”
“爱吃。留娣她们肯定也爱吃。”
西玖玖笑道：“嘿，汪汪，那以后天天吃。”
西山笑道：“这手艺你也学会了？”
“那是。”
“面从哪里来，馅儿又怎么调呢？”
西玖玖一抬腿，朝不远处的山坳入口走去。
“汪，山人自有妙计，你这小樵夫就别操心啦。”
西山恋恋不舍地吃完，嘬干净手指，挑起担子。
另一只手拎起煤炉子。
他望着神气活现的小狗的背影：“那山人知不知道这炉子是烧蜂窝煤的？咱也没有煤炭啊……”
西山又被动解锁了一项大工程，打蜂窝煤。
哎，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西山挑着担子回到家里时，已经快正午了。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帘和门帘都大敞着。
阿七和留娣都在睡觉，双娣坐在床边，正在专心致志地做针线活。
用的是西山之前在黑市买的花布，现在他们有一大摞。
西山把担子放下，洗脸洗手，然后拿出饺子，走进屋里。
家里已经有一摞碗了，每喝一碗米汤，就攒下一个一模一样的碗。
西山把已经结成坨的饺子抖出来，分到几个碗里。
这饺子是不能再煮了，再煮就成面片汤了。
西山卸下背上的大铁锅，在水边仔细涮干净了，然后坐进灶台。
严丝合缝。
西山并不意外，他虽然没有尺，但灶眼砌多大，他有十足的把握。
等这个灶台被大火烧上几天，拿点泥把缝隙填一填。
西山看着另一边的黑洞。
他回头去找兰花的影子。
虽然兰花神神秘秘的不让看也不让问，但西山也不是傻子，早猜出一二了。
他觉得兰花最大的本事，可能就是……
下崽。
任何东西到了它手里，就能源源不断地下崽。
鸡蛋能生鸡蛋，米汤能生米汤，连石头都能生石头。
造这屋子的每一块石头他都摸过，再清楚不过了，拢共颠来倒去就那么几种形状，搬用时跟鬼打墙一样叫人恍惚。
还有这碗。
西山拿手指头摩挲着碗脚上的一小片绷瓷。
每个碗上都有一模一样的缺口。
西山想让兰花帮他生一口锅出来。
“干爸？”
双娣看似低着头忙活，其实一直留意着西山的一举一动。
见他杵在灶台前，往锅里放了水，又不点火去烧，只顾着在那里摸碗，一会儿又低头在地上瞎找，忍不住出声问：“干爸，你丢什么了？”
“……哦，兰花呢？”
双娣朝旁边的窗子一指：“回来就直奔水泡子玩水了。”
她指的是后窗下面那个养鱼的小水坑。
西山绕到屋后，看到小狗趴在水边，一只爪子浸在水里。
有十几条鳝鱼在里面扭来扭去。
听到动静，西玖玖立刻缩回了手。
西山明明记得这里只有两条鳝鱼了，这一会儿功夫，竟然就多出了这么多。
小狗眼神躲闪，还在守护自己的秘密。
西山很配合。
他说：“呦？这些鳝鱼都从泥里钻回来了？”
“……汪呜，是呀。”
西山故意发愁：“兰花，咱们只有一口锅，另一个灶眼得堵上。不然这火一旺，烟就直接灌在屋里了。”
西玖玖一听：要一口锅还不简单吗？
她抬脚就走：“汪，我去看看。”
走了两步还不忘嘱咐：“山子，你就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忙好了叫你。”
西山暗暗一笑。
他见小狗进屋了，就在窗口招呼双娣：“你在做什么呢？”
双娣腼腆地一笑，把手里的布抖开，放到窗上比划。
“这芦席帘子太厚了，大白天屋里都黑得很。我就想着拿花布做点窗帘，这样又敞亮，又好看。”
床边已经放了一块缝好的。
西山并没有全心全意听她说话，他的眼珠子忍不住往灶台那儿瞟。
小狗已经扒拉着水缸上的草绳爬上灶台了，正撅着小尾巴，低头不知道做什么。
“干爸？”双娣见西山没有理睬她，还以为她拿花布做窗帘犯错了。
是呀，那么好看、手感那么好的花布，她从来都没见过。
她也舍不得拿来做窗帘，可那么一大摞呢，她以为用掉两三块没关系的。
“对不起，我……该等你回来问一嘴的。我这就拆了……”
双娣拿了剪刀要绞。
西山忙阻止：“哎，不是挺好的？你绞了干什么？”
双娣低着头，脸蛋子红红的：“我不该拿那么好的布做窗帘的……那是给阿七做衣服的吧？”
西山笑了笑：“那不是有很多吗？给全家做衣服都够。哦我不穿，大老爷们儿穿不得小姑娘的料子。”
双娣听了，抬起头，不由得打量了一眼西山，然后低下头笑了。
西山知道双娣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宽慰道：“家里的东西尽可以用，尽可以吃。你不要有多余的想法。”
他又对窗帘表达了肯定：“你手巧，看这窗帘针脚多细致。家里的布在我手里就是布，最多变成抹布。在你手里就能变成窗帘、衣服、帽子、枕头套子……总之你想拿来做什么，你就做。”
双娣点点头：“嗯，我准备给阿七做几件冬衣。”
“别光顾着给阿七做。这样，快入冬了，辛苦你，先给你们姐妹三个一人做两套冬衣。”
“真的？”双娣抬起头，一脸的惊喜。
得到西山的肯定答复后，双娣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
她立刻拿了一块布，放在留娣身上比划了一下。
“留娣大了，这块布窄，一幅不够用了……”
她这样比划一下，那样比划一下，兴高采烈的。
“哐当。”
旁边传来大锅落入灶眼的声音。
留娣睡得香甜，阿七倒是动了一下，好在也没被吵醒。
西山望过去，小狗已经跳到地上了，灶台上明显多了一口大锅。
西山觉得有点可惜，没有亲眼看到神奇小狗施法。
他绕进厨房。
即便已经预料到，即便这还是自己暗暗怂恿的，西山看到大锅还是发自内心地啧啧称奇。
西玖玖很满意他少见多怪的反应。
“你说想把坑填起来，多麻烦啊汪，再放一口锅就好了嘛，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