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忙追过去：“兰花，等等！”
他四下看了看，挥着柴刀，把几簇比较高的杂草都砍了一遍。
“应该没陷阱了，你当心点。”
他最后交代了一声，转身回到屋子里忙去了。
西玖玖颠儿颠儿地捡树枝木棍去了。
她听说狗都是有这项技能的，但到她身上似乎有点失灵。
她倒是遇到不少枯枝。
不是太短，就是太弯，不是太扎嘴，就是一叼就碎。
都是山上掉下来的，品种多样，也腐朽了很多年了。
这里是两座小山夹出来的一块小平地，面积不大，靠近山脚的那一圈更是乱石丛生。
西玖玖原本还想爬到山坡上去攀新鲜树枝，可才走了几步，就不肯再站到石头上去了。
尖的石头扎脚，圆的石头又打滑。
有这一圈乱石围着，倒是不用担心夜间有猛兽突袭了。
山上还流下来一条山涧。现在这季节雨水不多，水量不大，但在一个低洼处也形成了一潭清可见底的活水。
老地主还是有眼光的，没人没野兽，有草有清水，天然的牧羊地。
西玖玖边打量边找棍儿，忙活了半天，除了糊自己一脸的蜘蛛丝、粘了一身的苍耳子，就只捡到一根稍微直溜一点的。
但是有点太细了，不知道能帮到西山什么忙，西玖玖拿不出手。
西山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个烂了半截的铁锹头。
他拿几个布头，把铁锹头捆在扁担上，就做好了一把能锹泥能夯土的趁手工具。
他把地面平整了两遍，洒了水夯实，就开始忙活收拾屋顶。
他大着胆子骑到土墙上，把每根椽柱都狠狠晃了晃。
还挺结实。
这里夜里风大，西山早料到那个屋顶肯定被掀飞了。
他原本还在愁怎么处理这个屋顶，拿树皮和稻草一层层搭起来的话，不知道要费多少天的功夫。
所以当他在黑市看到有油布卖时，即便价格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他还是咬咬牙买下了。
先拿防雨油布一扯，能盖住睡觉的地方就行。
西山之所以把阿七托付给大凤那么多天，就是想节省时间，一旦这里开工，他就不两头跑了。
今天他只要收拾出睡觉的地方，晚上好好休息，白天才能有精力继续这个大工程。
西山将油布一角拴在椽柱上，伸手一扯。
他念叨着：“嘶，太小了。”
他看了看天色，祈祷今晚别下雨，他拿油布当被子盖得了。
只听一个小小的、蔫蔫儿的声音说：“我就知道，太小了……”
西山觉得自己脚背上一沉，低头一看，兰花正蹲在他的脚上，整个狗蔫儿做一团。
西玖玖“呸”了一下，把嘴里的小木棍吐到西山的两脚之间。
“我只捡了这一根……”
西山蹲下来，一手抱起小狗，一手捏起木棍。
这看起来像是一截桃树枝，只有西山的手掌那么长。
西山笑道：“我们兰花捡到桃枝了。桃枝能辟邪，咱们的新家正好用得上。”
小狗闷闷不乐地垂着头：“汪呜……你爱夸就昧着良心夸吧，反正我是一只木棍都不会捡的笨狗。”
西山觉得新奇，一直看兰花都是信心过剩的样子，怎么这会儿为点树枝就这样了？
他挠了下小狗的肚子。
兰花扭了一下，声音还是很沮丧：“别闹。”
西山把桃枝插到前胸口袋里：“这桃枝可真直，等我把门做好，拿它当闩门的插销。”
兰花还是打着蔫儿。
西山从来不知道怎么哄小女孩，只得拿出必胜的杀手锏了。
“我饿了，兰花你饿不饿？咱俩把那个橘子吃了吧？”
西玖玖早饿了，她这么丧，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饿的。
气死了，本来就饿，搭进去那么多体力，就换来一截小树枝。
但她才不吃橘子呢。
西山感觉小狗在他手心里咽着口水。
“……我想吃猪油渣。”
西山一笑。
妥了，哄好了。
西山把小狗放下，找了片树叶，跑到小水潭那儿涮了涮，铺到石头上当碗碟。
他把担子整个挑过来，先给兰花抓了几粒猪油渣，然后低头开始找橘子。
东西确实有点乱，他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
“不会是丢了吧……”
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石头桌上赫然放着一个橘子，还有两碗一模一样的米汤。
他的小狗又恢复成那种神采飞扬、我最牛叉的小表情，一只爪子按在橘子上：“汪，我不吃皮。”
西山拿过橘子开始剥，眼睛却完全无法离开那两碗米汤。
这碗是茂娘厨房里的碗，他认得。
这米汤是他前一天晚上煮给阿七的，他也能认出来。
只是突然出现在这里，还热腾腾的……
西山剥好橘子，放到小狗面前。
他端起来喝了一口米汤，不是热，是烫嘴。
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小狗贼着呢，守口如瓶。
西山也早就饿瘪了，转着碗，沿着边儿吸溜，很快一碗米汤就见了底。
兰花正仰着脖子，笑眯了眼仰望着他。
它面前的米汤并没有动。
“你不喝？”
兰花低头啃着整个橘子，啃够了，张开嘴：“啊～猪油渣～”
西山帮它丢了个猪油渣进嘴。
兰花嚼着猪油渣，含含混混地说：“米汤有什么好喝的，山子你喝。”
西山不跟自家小狗假客气，端起碗又喝光了。
他打了个大大的饱嗝，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只听小狗说：“不够我还有哦。”
西山蹲下身子，揉了揉兰花头顶的小呆毛：“我们兰花本事真大。”
小狗“咔咔咔”嚼着猪油渣，整条狗都香喷喷的。
“嘿，那是，我可是无所不能哒。”
“那刚才怎么生一根桃木枝的气呢？”
西玖玖被西山这么温柔地一问，反倒有点委屈了。
“汪……我想帮你，你一个笨男人，要修这么个破屋子，修到哪年哪月嘛……”
“所以你就想给我捡很多木棍来？”
“对呀，你可以做门、做窗……还可以搭屋顶呢！”
西山一笑：“搭屋顶要用的木棍，得跟这碗口差不多粗，你这小身板能给我叼来？”
见小狗呆滞，然后肉眼可见地颓丧下去、西山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
这小狗就像小孩子，轻易贬损不得的。
西山没来由的有点慌。
他不想看到兰花垂头丧气的样子。
这几天，每当他有点沮丧时，都幸好有兰花在一旁咋咋唬唬的，总能轻易逗笑他。
他才有心气儿能顺利走到这里。
西山环顾四周。
“哎？”他一拍脑门，“兰花，你帮我挑石头行吗？我最缺石头了，我这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