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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已经来到山腰一处平地,这里跟山下的安静不同,周围一阵哗啦啦响声,接着又是鬼哭狼嚎的声音无比渗人。

一个叔叔声音带着颤抖开了口,村长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被他拉着的手也在跟着他剧烈的颤抖。

在我们前方左手边的位置,是几棵长得诡异的树,扭曲的树干上吊着一个个人形物体。

阴风吹来,物体随风晃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的人脑皮发紧。

“没事,咱们先别过去,天快亮了,天亮了就好了。”

村长强装镇定的安抚众人,我们靠在一起,仿佛这样心里才更有底。

“三大爷,你掐我干啥?”

我被众人护在中间,感觉屁股蛋子上突然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了一把,疼得我嗷的叫出声。

“我没掐你啊,你们谁逗老疙瘩?都他妈啥时候了还不着调!”

村长语气带着怒意,其他人面面相觑却都没吭声。

“啊!疼疼疼!”

就在我以为那人被村长训完要老实了,大腿根又被使劲拧了一下。

八零后九零后的小孩儿都知道,小时候一不听话,他妈肯定要掐他驴卡肉,就是大腿根最嫩的一块肉。

我感觉我的驴卡肉好像要被拧烂,大哭着想抓住那只手,却在低头时愣住了。

我大腿根确实有一只手,没有胳膊没有身体,只有一只鲜血淋漓的手。

“三大爷!!”

村长也看到了,一把把我提溜起来,旁边的人立刻拿铁锹贴着我裤腿子把手砍了下去。

“三哥!我不行了我怕!”

终于有人受不了了,惊恐的后退几步,转身就要往山下跑。

那个人我管叫老叔,我们看着他闭着眼睛绕着我们跑了一圈又一圈,众人都脸色惨白,可他却像不知疲惫一样,终于在跑了二十多圈以后停下脚步,睁开眼睛。

“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明明下山了,这这这……这是鬼打墙!”

老叔瘫坐在地上一瞬间汗如雨下,我想去扶起他,可看到他身后的东西三魂差点吓飞了俩。

老叔后背上竟然背着个黑色影子。

有带了手电筒的大爷打开电棒朝他那边照去,他刚好背对着那几棵挂着东西的怪树,一下子所有人都看清了,树上挂着的赫然是一具具腐烂的尸体。

不仅那几棵树,后面更黑的地方密密麻麻挂着的都是“人”!

“走!快走!”

此刻顾不上我妈跟我姐,眼前视觉冲击太震撼,村长抱起我招呼大家赶紧下山,完全忘了刚才老叔跑了半天也没下去的事儿,直到第七次回到那片尸林附近,村长才回过神:

“别跑了!遇上挡了,今晚我们就算累死也出不去!大家稳住心神别慌,再过会天就亮了,咱们就没事儿了!”

我们农村习惯把鬼打墙叫挡,我听岁数大的讲过,一个开车的路过一片坟地熄了火,他见怎么也开不了,下车想去附近村子求助,结果绕着自己的车走了一宿。

天亮被人发现是已经没了气儿,死的时候眼睛还瞪得大大的!

不知道是累死的,还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

没想到我们也要死在鬼打墙中了。

“我听说鬼怕脏东西,你们谁穿袜子了?脱下来!或者裤衩子也行!”

村长率先扒了自己的袜子,即使在黑夜,我也清晰的看到他袜子尖冒了一股白烟,白烟钻进我鼻子里,呛得我直咳嗽。

其他叔叔大爷没那么讲究,三伏天跨栏背心都不穿,谁会穿袜子?

老叔犹豫一下,就开始往下脱外面的大裤衩子,把内裤扒下来又把赶紧把外裤穿上。

“草他娘的我也没穿裤衩子啊!脏东西?脏话算不?”

六叔掏不出裤衩子,开始对着尸林的方向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挨骂的是哪个倒霉的,被他以爹妈为圆心,围绕着祖宗十八代跟未来三代骂了足足三个来回。

“陈八两——”

尸林方向传来一道年轻女人的声音,那声音柔柔弱弱有些哀怨,叫我名字时语调拉的很长。

我又像在家里一样,身体不受控制朝尸林走去,村长想拉我,却发现我突然变得力大无穷,直接把他甩在地上。

“八两!回来八两!老疙瘩!”

几人合力也拉不住我,村长一咬牙,跟在我身后一同往尸林走。

终于离近了,我一抬头,树上的尸体都咧开嘴朝我痴痴的笑着,有的腐烂太多,一个张嘴的微表情,就牵动脸上的皮肉往下淌。

我被那尸体漏出来的牙床吓坏了,生怕我妈跟我姐也变成了这副模样。

树上挂着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我不知道叫我的是谁,却在尸林中看到了两个人。

我妈跟我姐!

她们两个被五花大绑吊在同一棵树上,嘴唇紧闭,眼睛里带着无尽的惊恐,对上我的视线,我姐疯狂的摇头,眼泪掉到地面摔成了八瓣儿。

我明白我姐想让我走,我不管不顾抢过一把铁锹,拼命无视头顶那些滴落在我头上的液体,跑到那棵树下,用铁锹头去割我姐身上的绳子。

村长反应过来,也赶紧去救我妈。

“来的好啊,何翠翠一家十口,一个不落都在这了。”

刚把我妈跟我姐放下来,林子中走出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女人。

何翠翠是我太姥的名字,何进有一点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冲我太姥来的。

那女人脸比纸还白,嘴唇抹的通红跟吃了死孩子一样,扎着两个麻花辫,脚下穿着棉裤跟红色绣花鞋。

三伏天穿成这样,我不担心她热不热,只想知道她是人还是鬼?

“你到底是谁呀?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把我当家的害死了,还要赶尽杀绝吗!”

我妈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拎起铁锹就想上去拼命。

锋利的铁锹头砍在女人的肩膀上,有一半都陷了进去,可那女人一滴血都没流,反而轻蔑的抬手拔出铁片,一把掰断了铁锹把儿,粗糙的木棍捅进我妈肩膀。

“妈!”

我妈被那女人揪住甩了几个嘴巴子丢了回来,一张脸肿胀不堪,肩膀也血肉模糊,神志不清时还不忘让村长他们赶紧带我跟我姐跑。

“柳眉!你作恶多端害人性命,如今还不罢手!别怪本大仙儿将你诛杀!”

村长不顾我妈阻拦大喊着冲上去,脖子即将被那女人扭断时,我头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