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照旧是宴会。
为玉陪着姜云嫦到时,宴会已经热闹了起来,她落座下后,就感觉不少贵女的目光朝着她打了过来。
“别怕她们看。”姜云嫦握住她的手,见为玉神色无常也是放心了,她已给顾家说清楚了,要两家交好的方法很多,若是非要联姻,她姜家也有不少子弟和顾如愿年岁相当的。
为玉的目光则是落到旁边赵茹慧脸上。
赵茹慧静静地坐在,安哥儿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她,“娘,甜的。”
赵茹慧嗯了一声,“你吃吧。”
安哥儿瘪嘴,只是又将手递过去了些。
“茹慧,这是安哥儿的心意。”姜云嫦看不下去了。
赵茹慧看了眼姜云嫦,伸手接了过来,吃了些,对着姜云嫦很直接地说:“已经吃了。”又看着安哥儿,“满意了吗?”
安哥儿顿时脸色一僵,坐在旁边不敢吭声了。
为玉沉默不语。
赵茹慧如今是不知是看透了,还是恨透了,对什么都毫不在乎,包括安哥儿。
似乎在他心中,安哥儿不是他的儿子,是平阳侯府的血脉,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安哥儿本就早慧,刚刚那一出自然明白,赵茹慧就算是故意为之,就是要戳安哥儿心口。
你不是希望我吃吗?好,我吃了。
“表姑娘还有什么吩咐吗?”赵茹慧感觉到为玉的目光。
为玉摇摇头,感觉姜云嫦要说什么,在桌下摁住了她的手。
现在多说一句,都会让母子的隔阂愈发大。
其中的改变,她猜不出来。
即便张争鸣私下和她说,赵茹慧大概是觉得儿子抛弃了她,将她一个人丢在了侯府,所以对安哥儿产生了些许憎恶。
但她觉得不是,赵茹慧对安哥儿地在意超过了她的生命。
且在安哥儿去北地一事上,谢与归对她说的都真的不能在真的话。
其中一定有什么她忽视的东西。
等着朱崇升入座后,宴会正式开始,言笑晏晏调笑斟酒,为玉目光一直都落在表演上。
终于,她看到了盛装出席的迟迟。
是琵琶弹唱。
为玉对着谢双投来的目光点点头,知道她应该做什么了。
迟迟肯定重演此前行刺的事,把宁家两个字再度扎到所有人心中。
而现在就是个绝佳的好机会。
做事她的身份,并且以宁家遗孤的身份,亲自用迟迟,逼朱崇升——
为玉正想着,耳畔忽而就传来了迟迟的声音。
“敢问陛下,何时才愿对着宁家夫妇磕头谢罪!”
一句话让宴会所有声音消失彻底。
跟着,就有人侍卫上前将吃吃压住。
“别让她死了!”朱崇升冷声,“朕就猜得到,你们这些余孽还敢来行刺!”
“行刺,只准你做阴沟里面的老鼠,大晚上去杀毫无防备的宁家人,就不许我们来为家人复仇吗!”
迟迟尖吼起来,“朱崇升,当年宁家做错了什么,就因为不肯把兵权全部移交给你,你便要赶尽杀绝,当初北地还乱着,前脚把军权都给你,后脚西戎人就会卷土重来!”
这的确是人尽皆知,但是不敢高声议论的地方。
朱崇升登基第一件事就是集中军权,历朝历代的皇帝都会这样做,只是对于比较特殊的地方,都是会暂缓的。
偏偏朱崇升没有。
“朱崇升,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迟迟对着所有人望着她的人,“你们的好日子,全部都到头了!”
“好日子到头了?”朱崇升冷笑,手里捏着的茶盏被他捏碎,“你背后的人是谁?”
“我背后的人,自然是宁家逃出生天的姑娘!”
这是最好的机会!为玉跟着就要起身,却被姜云嫦摁住,她还没挣扎,姜云嫦一个掌刀落到她的脖颈,她当即失去了意识。
在昏过去的瞬间,她听到了一声“不好了”落到耳中。
不好了,什么不好?
迟迟动手了?
还是什么……
谢与归很是感激的对着姜云嫦一拜,对着谢双真是眼底露出了火气。
他就猜得到,谢双是要为玉在人前,主动“承认”她的身份,代表宁家感激天家的不杀之恩。
如此一来,真假宁家遗孤的事情,就会引起轩然大波。
为玉的身份禁得起查,就是谢家在宁家惨案当年弄出来的宁家姑娘。
能让国公府去隐藏的宁家姑娘,除开是宁家遗孤还能是谁?
至于丁瑕瑜?不外乎就是丁如故的承认罢了。
谁真谁假谁知道?
到时候就给丁家那边随便扣一个罪名,就能够收拾了。
看着简单。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想要给宁家夫妇复仇,或者给自己亲朋好友复仇的人。
为玉对着朱崇升卑躬屈膝,不就是和他们的想法南辕北辙了?
身为宁家遗孤,不为宁家惨死的人报仇,对着造成这一切的人说这感激高抬贵手!
朱崇升放过为玉,这些逃过一劫的宁家党羽是绝对要不惜一切代价想方设法地杀了位玉的。
所以,不能让为玉在此等情况下承认!
绝对不能的!
认出进来的人,谢与归脸色更加不好。
这是张睿泽身边的侍卫头子!
雍州是离着京城最近的地方,因着有条官道直通北地边塞,所以必须有专人看管,倘若北地出事,让西戎人长马区直入,那么就能顺着这条官道杀到京城来。
朱崇升的脸色也是惊变,“怎么了?”
“陛下!昨日探查到有西戎人踪迹!”
朱崇升蹭得起身,连着宴会的人都吓得捂住了嘴。
“侯爷让卑职先来告诉禀告陛下,让陛下支援!”
朱崇升还未开口。
谢与归、张争鸣、谢双异口同声,“臣愿意去!”
谢与归:“臣在北伐五年在官道来往多次,最是熟悉雍州到北地官道的情况!”
谢双立刻出声,“不可,雍州距京城就两日路程,丝毫闪失都不能有,臣与西戎算是明打暗斗多年,臣愿去!”
不少人听着这话都点头。
谢双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啊。
“还是让臣去吧,上阵父子兵。”张争鸣拱手,“臣和西戎人也算是熟人,往来官道多次也算是熟悉,再则雍州都是侯府的训兵,臣更懂些。”
朱崇升点点头,在他心中,起身也觉得张争鸣更加稳妥。
倘若谢双真的能耐,那么,北地是怎么破的?
就说明他的那套排兵布阵,已经被西戎人看透了。
他赌不起。
雍州退一步就是京城,因此,绝对不能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