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永远的永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挑衅。
初九抬眸看去，那安虞夜一张勉强称得上英俊的脸，在面对她的这个方向时，挂上毫不遮掩的鄙夷。
初九再往安虞夜周围一看，发现先前捧着安虞夜嘲讽自己的那些男子，全部都是一脸幸灾乐祸。
那脸和目光都透露着，小子，踢到铁板了吧。
特别是刚才出言问自己说谁呢的男子，那眼神里，写满了活该。
初九立马开始寻思起来。
论，如何才能于无形中装到让这些心眼比针还细的男人们打脸但刚刚合适不高调不引人注目。
得出结果。
是蜀道难，难上天啊！！！
苍天大地啊，她钟初九究竟是哪里惹到了顾家小姐啊，居然要带她进这表面诗会，实际相亲会的修罗领域啊！
可恶的顾知宇。
那桌面熏着肆的男子已经抱拳，朝着场内微微行礼，已然想好开口。
坐在赵永浩背后的，是记录神都重大事件的书吏，而秋意会作为皇族举办的民间诗会，自然有专人负责。
书吏们润好笔，眼神专注，随时准备记录。
坐在后面的翡与饶有兴致，能够出口对他名以诗词反馈，这样的少年，即便是抽到头签，会觉得紧张，但肚子里绝对是有东西的。
让他感兴趣的，已经不是先前的三个怪点了。
而是他新发现的点，那便是这少年，似乎不太想展现自己....毕竟，在秋意会上，抽中头签，那可是最好的，在众人心中留下印象的时候。
少年看着踌躇，甚至若不是赵永浩提了一嘴，瞧他已然已经想坐下了...
不想在头签展示自己。
却偏偏有出口成诗的才华。
再加上如此年龄。
翡与垂眸。
也不枉他今日一时兴起，来参加这变了性质的秋意会啊...
“鄙人不才，在太子，太子妃，赵世子，以及诸位面前献丑了。”
“颐人新洲，今日以月为题，所作，名为《月兮》。”
“月出皎兮，芳心悄兮....君悲苦兮...”
这名为新洲的男子作诗，对仗工整，琅琅上口为优点，但....
瞧着众人的反馈便知晓。
他们觉得一名男子，在此盛大聚会中，局限了以月为题的眼界，更多侧重于儿女情长...或许男子有心仪的女子，借诗表情，但作为开篇第一首，总归是欠缺些什么。
太子但笑不语，看不出是觉得好还是不好。
太子妃依然挂着国泰民安，优雅从容的笑。
赵永浩表情也没有过多起伏，在他看来，这水平中等也正常，毕竟人这么多，作为开篇，兴致不浓，但也不至于到扫兴的程度。
中规中矩吧。
今日邀请太子坐镇，那他也就希望这大学士之子能给点惊喜了。
毕竟那玖号，一张脸这般青涩，能做出什么锦绣诗文出来。
估摸着谁家年轻子弟，出来凑热闹锻炼的，就这么凑巧，抽了个头签，还卡在最中间。
看到众人反馈并不高，这名为新洲的肆号依然是保持了礼节，行礼后，方才在太子眼神轻落中落座，但看得出来，他脸色落寞了些。
显然是觉得自己的这首诗没有得到点评，是有些失落的。
众人摇头，目光也就顺势转到了初九这边。
楼台广阔，大厅宽敞，男女对坐，席间整齐。
秋风穿堂而过，锦衣少年缓慢抱拳，如先前之人一样认真行礼。
行礼完毕后，少年黑眸平静，也不知是不是眼眸没有望向贵人所在处还是什么，他脸上透出与年龄不符合的冷静。
仿佛不是抽中头签，在众人面前临时作诗。
而是坐在自家书房，想到了什么，轻缓踱步，自然而然做着自己日常的事一般。
少年额间细碎发丝飞扬，脸庞白嫩，睫毛纤长，声音晴朗。
“大颐人钟初九，献丑。”
“永月歌。”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高处胜寒湿阑干，乘风归去已圆满。”
“....”
“人有悲欢总离合...”
“月有阴晴少圆缺...”
“....”
“但愿人言永长久...”
“千里万里共婵娟。”
初九轻轻一笑，脑海里，全是那个抱着她，静静抬头看着月亮的美丽女子。
阿娘难得会觉得落寞，是因为什么，因为离别伤感，还是因为家人不在难过？
那时候她不懂，只觉得洒在院中的月光，都抵不过阿娘脸上一瞬的哀伤...
在场几乎是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表情不同，盯着那脸庞还算得上有些稚气的少年郎。
瞧着少年语气平淡，睫毛轻眨，似乎是情绪翻涌间，又重复了两遍。
“但愿人言永长久...”
“千里万里共婵娟...”
阿娘，初九想你。
恩这一个字，远远不够表达初九对你的爱。
你现在在哪里呢，你说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是达官贵人，还是穷苦人家，大家头上悬挂的，都是同一轮月亮。
那你现在能看得见月亮吗....
初九想你...
所有人都浅吸一口气，一个年岁看着不大的男子，怎么此诗从他嘴里咏出，满是苍凉与悲伤..
好像是在缅怀，离别，难过。
又好像有些希望，无论碧落黄泉，共赏一轮月圆...
太子妃看着少年远处纤细的身影有些许愣神，不得不说，少年的诗，几乎是毫无阻拦，就让她想到了千里之外的故土与家人...
太子李祁定了半瞬，依然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钟初九，你这题目中的咏字，可是口永咏。”
初九抱拳。
不骄不躁。
“回殿下。”
“永远的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