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子送到延禧宫后,各方消息来的都很快。
第二日午后,五阿哥往御前去时,刚一出延禧宫的大门儿没走多远,便踩到了宫道上的石子崴了脚。
经张太医诊治后,只说伤筋动骨要百日休养,在百日之内,五阿哥还是莫要做剧烈活动才好。
皇上眼瞧着李玉送到御前的几颗带着青苔的石子,先是乏了内务府负责洒扫的杂役太监。又仔细排查这一两日往延禧宫附近去的宫人。
这些日子,容宝从准噶尔带回来的那一批战马经过马场的悉心培育,也产下了不少小马驹。
皇上就命马场挑一匹温顺的送进宫来给八阿哥永瑆练习骑射。
内务府前脚为八阿哥精心准备了马鞍,后脚炩妃就叫王蟾在马鞍底下藏了两枚银针。
另外,在四贝勒永珹出宫的必经之路上,又有小太监窃窃私语。说了些,“皇上看重五阿哥兄友弟恭照顾幼弟,有长兄风范”之类的话。
这叫四贝勒听后气得脸色发黑,可黑过之后,又若有所思。
直到此时,李玉也终于弄明白了炩妃要做什么,只冲着炩妃有心把五阿哥从她的计谋里摘出来,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李玉都承他的情。
因此,他索性派了人去给炩妃扫尾。
很快,五阿哥被有心人特意扔下沾了青苔的石子崴了脚这件事儿便成了无头公案。
那几个在四贝勒跟前儿传闲话的小太监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内务府为八阿哥准备马鞍的那一晚,王蟾也有人证,在永寿宫从未出门。
很快便到了八阿哥练习骑射这日,因皇上将教导八阿哥骑射的差事派给了五阿哥,纵使他崴了脚,依然叫人用软轿抬着去了箭亭。
八阿哥一见五阿哥居然被人抬着来了,便连忙跑到跟前儿,拱着手说道。“五哥安好,您不是崴了脚吗?怎么还过来了?五哥不来也是成的,这儿还有谙达在,也有人教我的。”
五阿哥笑着伸手拍了拍八阿哥的手臂。“皇阿玛既然叫我教导你。就算我不能亲自上马带着你,也要在旁边盯着的,不然我总归是不放心。
今日是你第一日骑马,无论如何都要小心,千万要听谙达的话,不可莽撞行事。”
八阿哥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五哥,你放心吧,我会小心的。”
眼瞧着皇阿玛赐下的那匹小马被牵了过来,永瑆一见,眼睛便是一亮。
他又朝五阿哥行了一礼,便朝那小马跑去,在谙达的辅助下便要上马,五阿哥连忙喊了一声。“八弟稍慢着些,上马之前还是要仔细检查一番才好。”
“检查什么?马是皇阿玛赐下的,马具是内务府准备的,难不成还有人想要谋害八弟不成?”
四贝勒的声音突然从箭亭院门口传来,众人皆转头去看,一见果真是他正慢悠悠的往里走。
永瑆一见,连忙向道,“四哥,你怎么也来了?”
四贝勒走到五阿哥跟前儿站定,转头垂眸瞧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说道。“五弟脚受了伤,还是好好养着吧,八弟的骑射,难不成靠嘴就能教导了?
他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弟弟,他的骑射自有我来教着,就不劳五弟多费心了。”
五阿哥垂了垂眸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四哥说的是,你与八弟一母同胞,自然要更加上心些,只是皇阿玛到底将八弟的骑射交给了我,因此我也不好懈怠。”
四贝勒瞥了五阿哥一眼,嗤笑了一声,大步朝场上走去。
到了八阿哥跟前,四贝勒便要扶着他上马,五阿哥皱了皱眉,连忙说道。“四哥,上马之前,还是细细检查一番为好,八弟初学,还是小心为妙。”
这话可是为了八阿哥好,若是四贝勒不领情,果真出了事儿,倒要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因此四贝勒只冷笑一声,白了五阿哥一眼,便走到那小马的跟前上了手,只随意的检查了一番。
这才对八阿哥说道,“行了,这都是箭亭的侍卫们安排的。若是有事儿早就被查出来了,如今四哥亲手检查了,即使无事可上马了。”
八阿哥见自己的亲哥哥都检查了,自然高兴的点头,又见他都说了确认无事,便叫谙达将自己扶上马去。
见八阿哥上了马,四贝勒也叫人将自己的马牵了过来。
他翻身上了马后却没着急动,反而是回头看向五阿哥说道,“怎么,五弟还要看吗?
我是八弟的亲哥哥,难不成我还能害他?用不着五弟在这儿盯着,你还是回去歇着你的脚吧。
若皇阿玛问起,我自会回话。”
五阿哥听了这话神情没落,他微微低下头,半晌再抬头时,便扯出一抹强笑。“既如此,弟弟便告退了。八弟,五哥先走了,你跟着四哥好好学。”
说完这话,他便挥了挥手。延禧宫的小太监便将软轿抬起,往箭亭外走去。
出了箭亭,小太监们抬着五阿哥慢悠悠的往回走,刚走到御花园,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五阿哥抬了抬手,这四个小太监便站住脚步,旁边跟着的小林子低声说道。“五阿哥,您稍等一会儿,奴才这就去瞧瞧。”
小林子偷瞧了五阿哥一眼,见他垂了垂眸。再往后慢慢退了两步,转身快步又往箭亭走去。
不过一时半刻,小林子便走了回来,到了跟前他低声说道。“五阿哥,八阿哥出事儿了。
方才四贝勒教导八阿哥骑射,八阿哥突然坠马。那马在混乱之中踩了八阿哥的腿。四贝勒吓得够呛,此时已叫人把八阿哥抬回撷芳殿了。
四贝勒已派人叫了太医,又叫人去回了皇上,皇后娘娘和嘉贵妃娘娘。”
五阿哥垂眸沉思了片刻,突然他淡淡说道。“去撷芳殿!”
小林子一听,急忙说道。“五阿哥,咱回吧。那八阿哥的腿跟您又没关系。
是四贝勒硬抢了教导八阿哥的职责,您还反复叮嘱,叫他上马前要仔细检查马鞍,是他自己大意,这跟您有什么关系?您何苦去撷芳殿沾染这一身骚?
那嘉贵妃可是个性子跋扈又蛮不讲理的,若是您去了,她少不得要迁怒于您,何苦来呢?”
五阿哥听了这话,突然抬眸目光阴沉的盯着小林子。“小林子,什么时候你竟能做本阿哥的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