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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祸仙 > 第10章 血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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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世家大族皆有阴邪秘术,表面风光,内里腐朽。

纱帘之后,密密麻麻地用鲜血写满了咒符,房内四角吊着流干血的婢女,俨然是一个巨大的招魂阵。

卯时一刻,床榻上,死去已久的青灰的人面忽然动了。

嘴巴猛的大张,口中聚起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臊之气。

这具尸身躺着的地方是阵眼。

黑气越聚越多,逐渐变成一个虚茫的人形。

披发的女人像是刚从梦中醒来一般,迟钝地打量着自己身在何处。

她忘记了自己已经死了。

屏风上面绘制的令人面红耳赤的春宫图,很眼熟,她想起这是自己寻欢作乐的地方。

她最喜欢的小倌儿,便是这里的红枫公子。

女人费力的回忆着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脑中像有一团棉絮堵着一样。

忽地,她发现灯影错落之处,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深蓝色的眼瞳如同深渊。

好像是自己定了亲的未婚夫君。

对方眼神很冷,一只手捏着阵法,缭绕的烟雾从香炉里漫出,缠在他周身,像无数只亡魂的枯手一般。

她的夫君为何也会在红枫的屋子里?

虺蛇心口发凉,就像漏风一样。

这感觉非常怪异。她低下头,看见极度诡异的一幕。

她的肉.身躺在身下的床榻上,嘴巴大张,喉咙里塞着法器,眼眶深深凹陷。

胸口像被什么尖锐的利器劈开,大敞着,血已经流干了,通身呈现出一股腐烂的青紫之色。

不着寸缕,毫无尊严。

虺蛇受了刺激。

同时终于想起,她已经死了。

原来竟死得这样难看吗?

她面容扭曲起来,对着不远处的男子大喊。

“青渊救我!”

可男子无动于衷。

沧澜渊这次来,并不是为了这个蠢笨又轻浮的未婚妻子。

也从未想过要为她报仇。

他开口问,“你还记得,杀你的人是何模样吗?”

虺蛇痛苦的捂着头,“不记得……”

“那我自己来看吧。”男子朝她伸出手。

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虺蛇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逃避,却被一把攥住。

无论她如何挣扎,痛苦难忍,未婚夫君的手指都死死地束缚住她,手掌落在脆弱的魂体头上,虺蛇惊恐摇头,“不,不可以!”

他竟要搜她的魂。

这种邪术就连活着的时候都不能轻易进行,现在她魂体不全,几乎注定了魂飞魄散。

“我会为你报仇。”

未婚夫君的声音响在耳边。

“但需要看看,你死前都看见了什么才行。”

虺蛇凄厉尖啸,“我不报仇了,青渊,将我带回去给父亲,别搜我的魂!”

只是平日温文尔雅的夫君,此刻眼中满是癫狂。

嗓音淡漠又残忍,“别动。”

“很快就结束了。”

沧澜渊是为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个杀器而来。

那人的来历在西荒是禁忌,无人敢开口提及。

不周山以西是神山昆仑,曾是神的居所,云雾缭绕,仙气弥漫。

可如今,神山已经变成一个巨大阴森的邪阵。

“大荒西经记载,有五采鸟三名。”

沧澜渊眼里满是渴求,嗅闻着残魂上的血气,脖颈间微微鼓出的青筋,喃喃自语。

“一曰皇鸟,一曰鸾鸟,一曰凤鸟……”

面前的床榻上,他还没过门的夫人已经彻底死去,青灰色的面皮裂开道道纹路,状若树皮,暴凸的双眼无法瞑目,连残魂都消散了。

沧澜渊亲手,仔仔细细地搜了她的魂。

最终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是真的……”

虺蛇死前,看到了杀她的人,冷静无波的眼睛。

金瞳,乌发,雪肤,红唇。

是凤。

这世上竟真的有凤。

凤公凰母,天地间最后的神裔,原来是男子。

沧澜渊缓缓坐在榻上。

虺蛇死前看到的人影,是一副和血腥传闻无半点关系的绝色外表。

他竟真的存在。

就在这座画舫上。

昆仑神裔最后的嫡血,却生来无父无母,被几个西荒的家族以整个神山为眼,布下逆天而行的大阵,困在其中,温养成了极恶邪煞。

它的涅盘来得异常可怕,火红的琉璃真火几乎烧了半边昆仑。血凤出阵的第一日就在西荒世家的指引下血洗了一座城池,轻描淡写间取了冥魔域万魔性命。

那之后,他化出人形,双手沾满血腥,犯下了无数罪行。

过境之处皆是一片尸山血海。

他的名字成了六界的禁忌,恐惧如洪水般淹没天地。

最终为天道不容。

天罚那日,万钧雷霆正中邪脉,劈开了大阵的壁垒。

山石崩裂间,凤凰消失无踪。

原本都以为他灰飞烟灭了,可最近许多当初参与血阵的大妖接连被掏了妖丹,死状凄惨可怖,西荒各个世家皆是闻风而动,第一时间锁住了风声。

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

除了几个世家大族,没人知道昆仑丘的血阵放出了什么东西,也不知道那些接连惨死的大妖触犯了什么禁忌。

恐惧压不住蠢蠢欲动的贪念,谁不想将最锋利的杀器据为己有。

沧澜族原本是分不到这杯羹的。

可没想到,未婚夫人的惨死,竟让他嗅到蛛丝马迹。

有人在寻找,有人在自保。

极少的古族才知道,凤凰永生不死,是为神鸟,心头血是千年难得一见的灵药。

医死人,肉白骨,可逆天而为。

可以助他成就大道,铺就大统之路……

沧澜渊指尖紧紧攥起,走到窗边捏了个法诀,“速去告知族中长老,昆仑丘最邪恶也最强大的魔物,就在不周山。”

一只灵鸟从他手中飞出,振翅高飞,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江雾中。

沧澜渊又吩咐侍卫将虺蛇的尸身收好起来送还给她的母家。

等了一会儿,却发现侍卫迟迟没有动静。

他停下动作,缓缓转过头。

帷帐之外,侍卫跪立在地,看上去并无异样。

可走过去,沧澜渊却发现,他的脸色异常灰败。

就像……死人一般。

沧澜渊伸手在侍卫头顶一探,脸色剧变。

跪在脚边的人不知何时成了一具空壳,魂魄尽失。

这时,他才察觉到,周围安静得近乎诡异。

窗外似乎有影子在随风晃动。

沧澜渊浑身紧绷,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腰间的剑柄。

辰时末,乌金跃出不周山。

隔着一层薄薄纸窗,外头天光大亮。乌金红辉将摇晃的影子越拉越长,黑影直直侵入脚下。

他推开门,猛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恰有雷鸣闪过,只见整个院落堆积着无数的尸首,血肉翻滚,黑压压挂在枫树上,猩红诡异。

一刹那,沧澜渊浑身血液逆流。

原来印在窗户上那些摇摇晃晃的影子,不是树影,而是一个又一个沧澜族人的身体。

密密麻麻,淹没视线。

他们的头发死死缠绕着凸起的雕梁,悬挂在檐角下,胸腹撕裂,脚下汇集着一滩滩腥臭的血水。

“咔哒”……

有人来了。

脚步踩过砖瓦,不紧不慢。

沧澜渊捏碎刀鞘,手背青筋暴起。

转过身,目光中映入一道高挑的人影。

对方穿着朴素。

灰暗的麻衣包裹着修长的躯体,似乎是这间画舫上最寻常的下人。

可下人不会长成这副模样。

这幅令人遍体生寒,几乎要将空气都割裂的冷峻美丽。

搜魂时看到过的淡金色眼瞳转动,此刻不带温度地望着他。

仿佛整个不周山,在这一刹那,都因他的目光而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