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儿子那有些气呼呼的模样,沈圣昀则是露出一抹老慈父般的笑意。
“爹能理解你,觉得被天师府给算计了一次对吧?”
“对!”
沈仙佑眼眸中闪过一抹寒芒。
该如何形容他现在的状态呢?
沈圣昀想来想去,也只想到四个字——睚眦必报。
“仙佑,你也卖爹一个面子,在这件事情上你不吃亏,也可以说天师府欠你一个人情。”
“爹允许你和天底下所有势力交恶。”
“唯独天师府,不可与其撕破脸皮。”
闻听此言,沈仙佑莫名笑了一声,问道:“爹,你该不会以为儿子我这么小气吧?打算对天师府进行报复?”
沈圣昀没有说话,也是在表示默认。
事实就可以证明,这小子在得到那位妖帝的眷顾之前,无非就是沾花惹草,莺歌燕舞。
现在呢?
基本上谁招惹过来,一言不合就用起了杀戮手段。
这次行径,更甚以前!
把三十多个宗门势力的人当做狗一样在截云山圈养着。
还有那个玉剑剑宗,在越州算不上多么厉害的宗门,但也算是一条地头蛇。
现在被他派锦衣司扑杀的干干净净。
当然,他占着道理,当爹的也不会多说什么。
可就怕他得理不饶人!
如此一来,有朝一日,他若是走到某种绝境,那真就是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谁都不会对他伸出援手。
靠着身边那个妖帝?还有那些个稀奇古怪的女子?
诸如此类的人物,在光阴长河当中不知涌现过多少,又有谁能够笑到最后?
沉默良久,沈圣昀缓缓开口。
“儿啊,一人一剑行走江湖,快意恩仇,那是书上才有的事。”
“你所处的位置是天下争霸的中枢,比起江湖不知要险恶多少。”
“你如果是个好人,他们会肆无忌惮的欺负你,可你如果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们会不计代价的灭你,所以我们人族常说要中庸要慎独。”
沈仙佑此刻心中有些感慨。
记忆里,这位苍老父亲很少这样语重心长地和自己说这些话。
如果非要说他的意图,无非是想让儿子变得更好。
“爹,你说的话,儿子能听进去,但儿子也说一句,过分的中庸那便是无能。”
“圣人们提出的慎独,我觉得此二字其中有着如同天地之大的精髓。”
“可中庸,却是他们怕事提出来的一个理论,他们不是怕自己会走极端,而是怕别人会走极端,因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穿鞋的也不一定会怕光脚的,但一定会怕被光脚的人打的连鞋子都没得穿。”
沈圣昀有点无奈,扶额苦笑道:“这就是你听进去过后的感悟?非得干?”
“哎呦,我都和你说了,我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话音刚落,司礼监的令公公快步走到养心殿门外,颤声道:“陛下,城中来报,说是言王府的护府将军许魄以及锦衣司指挥使徐游,当街将天师府的千鹤真人强行抓进了言王府!”
沈圣昀嘴角抽搐不断,并且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这宝贝儿子。
“你这叫心眼不小?”
沈仙佑轻咳了一声:“咳咳……爹,我真没恶意,就是找那小道爷问问事。”
“你放心,问完事,立马放!”
“绝不伤害他!保准他毫发无损!”
说着,沈仙佑便快步离开了养心殿,沈圣昀则是指派凤公公跟着过去。
一先一后来到言王府。
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那位小道爷俨然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还被绑在前院廊道的柱子上。
而徐游正在给许魄接骨。
许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这小牛鼻子真厉害,就那么一掐,把我整条右臂的骨头给卸了!”
千鹤在那欲哭无泪。
自己正打算好好体验一下玄京的风土人情。
这帮莽夫,不由分说地就上来要抓人!
此时,沈仙佑笑吟吟地走到跟前。
不过,并未松绑。
“小道爷,本王还以为你回天师府了,原来你还在玄京,那么这顿打,你挨得不冤。”
千鹤满头雾水,带着哭腔问道:“殿下,小道第一次见您,您不是说去留自便吗,怎么又来寻小道的麻烦!小道哪里得罪您了啊!”
“还在这里给我装糊涂?送去截云山的那道符箓,是不是出自你之手?”
“什么符箓?”
千鹤发懵地看着沈仙佑,压根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直到,沈仙佑从袖中拿出一张被血液浸染过的符纸,但上边的朱砂符令还隐隐可见。
虽说这张符已经废了,但千鹤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这张符,出自天师府的某位高人!
沈仙佑并未藏着掖着,而是将来龙去脉当面告知。
凤公公在一旁不免有些生气。
“千鹤真人,言王殿下不追究你天师府先前的放火罪责已是恩典,天师府竟然还玩这么一手,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千鹤只感觉心脏在怦怦直跳。
脑海思绪疯狂泛开,本能地去回想这些天自己的行迹,甚至本能地去想,是不是自己做梦时的举动?
亦或者,是别人栽赃天师府?
也就在这时,一抹金虹好似在言王府上空闪烁而过。
沈仙佑下意识地看去。
当转眼之时,一位身着宽大道袍的道人站在前院之中。
看到此人,千鹤就犹如抓住了救命稻草,痛哭流涕道:“师父!”
“千鹤,言王殿下没说错,这顿打,你挨得不冤。”
“为师半个月前,就让你速归天师府,后院的三亩地还等着你挖呢。”
“你倒好,对为师之言充耳不闻,自己在玄京玩的不亦乐乎。”
道人口气温润,但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凤公公这时神色一变,连忙抬手行礼:“原来是华真天师亲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凤公公客气了,今日贫道来此,是为给言王殿下解释一番符箓之事。”
华真天师看向沈仙佑,毕恭毕敬地行礼。
沈仙佑却是满眼警惕,继而给许魄和徐游使了个眼神。
这俩人也很懂察言观色。
立马前去关闭了通往后院的所有门路,并且还布置了不少人手。
华真天师和煦一笑。
“殿下莫要紧张,贫道没有恶意,也绝不敢在言王府中造次。”
“而且,贫道若是真要造次。”
“那些府兵,也拦不住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