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几位御林军,大步冲进来。
“在!”
君泽慌乱地看看左右,身体颤抖的越发厉害。
“父皇……父皇饶命啊!”
皇后也是大吃一惊,转身扑跪到君承安面前,抓住他的衣袖。
“皇上,都是臣妾错了,臣妾愿意替泽儿承担,您罚臣妾吧……放过泽儿好不好?”
“就是因为你事事都惯着他,他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君承安沉着脸将皇后甩开,将两手背到身后。
“太子君泽,心术不正,品行不端,现……罢黜太子身份,贬为庶民。”
君泽和皇后都是无力地僵在原地。
几位大臣忙着挑袍跪到地上。
“皇上,万万不可。”
“此事关系我大邺江山社稷,请皇上三思啊!”
……
“朕这么做就是为了我大邺江山社稷。”
君承安冷冷扫一眼站出来的几位大臣,抬起右手指住君泽。
“为君者,当心怀天下,仁对子民,他有吗?身为未来国君,知法犯法,还意图逃避惩罚,他配当太子吗?如此不仁不义之徒,你们告诉朕,他有什么资格再做这个太子?”
大臣们俯地不语。
“从我大邺开国至今,四百三十余年,朕不能让这几百年的基业毁在他手里。”
君承安颤抖着手指,指住君泽的脸。
“扒去他的蟒袍,摘掉他的玉冠!”
“遵旨!”
几个御林军虎狼一样冲过来,两个按住君泽的肩膀。
一朝太子被贬为庶人,无异于从云端跌落泥渣,一向骄傲自负的君泽,哪里受得了?
“不要……父皇,不要啊……”
君泽抬起脸,哭喊出声。
御林军哪里会理会他的求饶?
一人用力扯开他的冠带,取下君泽的玉冠。
另外两人则扯开君泽束衣的衣带,脱下他的杏黄蟒袍。
曾经一人之下,万万上之的太子殿下,身上只剩下一套白色中衣。
脱去那一身象征着高位的衣袍和服冠,君泽整个人也仿佛被剔掉骨子似的,一个子瘫软下来。
被两名御林军跪在地上,梳得整齐的长发也被扯散,看上去哪里还有半点平日威仪。
君承安侧眸:“韩天启?”
韩天启:“臣在。”
君承安:“朕问你,若庶人打伤他人,该当何罪?”
韩天启侧眸,扫一眼君泽。
“回圣上,依大邺律,若庶人打伤他人并及致死者,应杖刑收监三年,若能赔银伤者,可免流放之刑。”
“皇上!”皇后哭着扑过来,“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您的儿子,臣妾的亲骨肉啊,臣妾愿意赔付晴儿,多少银两都行,您就念着骨肉亲情,留他一条活命吧,皇上!”
君承安闭了闭眼睛,缓缓开口。
“将庶人君泽拖出去,仗二十,幽闭太子府,永世不得出府一步。罚银万两,赔付沈府。”
杖刑后收监三年,再强壮的人也不可能熬得过去,无异于死路一条。
将君泽幽闭于太子府,没有下狱,君承安已经是足够仁慈。
太子府远在宫外,皇后却只能身居深宫。
这次君泽被带走,母子二人就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
皇后怎么舍得?
眼看着御林军要将君泽拖走,皇后急忙冲过去,紧紧抱住他。
“泽儿,我的泽儿啊……本宫不许你们将他带走……你们要打就打本宫,打死本宫算了!”
“你们不许带走太子哥哥!”
君悦见状,也哭着扑过去,紧紧拉住君泽衣袖。
福安皱眉挥挥手,两个小太监忙着冲过去,将皇后和君悦拉开。
很快,君泽就被拖出大殿。
“泽儿,泽儿……”
皇后眼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无力地甩开两个小太监,颤巍巍地站起身。
“皇上,你……你可狠的心,他可是你的亲儿子,臣妾身上掉出来的肉啊,你……你怎么忍心?”
“他是朕的儿子,你的骨肉,那别人呢?”
君承安红着眼睛,抬手指住晴儿。
“她就没有爹娘,她就不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惩罚自己的儿子,他当然也心疼。
可是,他是天子。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今日他宽恕了自己的儿子,以后又如何用律法,去约束别人的孩子?
说到激动处,君承安胸口时一阵闷疼。
“皇上爹爹!”
岁岁第一个看出他的异样,急忙冲过来。
使出吃奶的劲,用力扶住君承安的胳膊。
“你别着急,要不然……胸口会疼的。”
见状,福安和君潜也是紧随其后冲过来,一左一右扶住君承安,将他扶到台阶上坐下。
苏木也大步冲过来,扶住君承安的手臂,替他把把脉。
“皇上!”
在场的官员们,都是担心地看过来。
“皇上保重龙体,先退朝吧!”
“是啊,皇上,圣体为重啊!”
……
“朕没事。”
君承安虚弱地喘了口气,抬眸看向跪在地上的晴儿。
“晴儿姑娘,朕如此判,你认为……可算公平?”
晴儿红着眼睛,脸上早已经满是泪水。
“皇上圣明,多谢皇上为晴儿主持公道。”
君承安点点头,轻轻抬抬右手。
“退……朝!”
“退朝!”
福安急忙高宣。
众人忙着拥过来,七手八脚地将君承安扶到隔壁殿内,安顿在床上。
“苏先生。”君潜接过福安递过来的毛巾,帮君承安拭掉额角的冷汗,“父皇怎么样?”
“皇上没有大碍,只是……”苏木轻轻摇头,“心头难过再加上气愤,情绪大起大落才会心脉郁结,休养几天就好。”
“皇上爹爹,”小家伙伸过小手,轻轻帮君承安抚抚胸口,“你别难过,别生气了,好不好?”
“是啊,皇上。”杜若站在旁边,轻声开口,“我们都知道,您是一位仁爱明君,天下百姓若知道此事,也一定会感念您的公正公平。”
“哎——”君承安长叹口气,“可惜……朕没有教出一个好太子。”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沈蕴文轻声安慰,“这不是皇上的错。”
君承安还要再说什么,岁岁伸过小手握住他的手掌。
“皇上爹爹,你别说话了,你快睡一觉,你要生病了,岁岁也会难过的。”
“好,朕听岁岁的话,好好休息。”君承安轻轻握握小家伙的手掌,侧眸看向君潜,“其他事就交给你了。”
君潜点头:“父皇放心,儿臣知道。”
苏木摆摆手,众人纷纷起身,退出殿门。
福安仔细帮君承安拉开薄被,君承安疲惫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苏木仔细写好一个方子,交给福安。
“两位殿下也去忙吧,这里有老夫守着就是。”
“辛苦苏先生。”君潜站起身,拍拍岁岁的肩膀,“岁岁,我们也出去吧,让父皇好好休息。”
两人一起走出殿门。
门外台阶上,皇后正好牵着君悦走过来。
君潜上前一步,伸臂拦住两人。
“父皇刚刚休息,母后还是不要进去的好。”
“以前本宫真是没发现,秦王好阴沉的心思。”
皇后扫一眼他身后的门,拉住君悦手掌。
“既然皇上不想见咱们,咱们就走,省得碍别人的眼。”
站在旁边的杜若等人,忙着行礼。
皇后环视一眼众人,冷冷轻哼一声,带着君悦与周嬷嬷等人大步走远。
“娘亲。”岁岁迈步跑过来,奔到杜若面前,“岁岁好想你。”
“娘亲也想你。”
将女儿紧紧抱到怀里,杜若笑着抚抚小家伙软软的脸蛋,眼圈就红了。
听说岁岁与君潜等人的船只出事,杜若这个当娘亲的一路上心都提着。
终于见到女儿,知道她毫发无伤,她悬着的这颗心才算是落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