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武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座他曾经无比熟悉的宫殿。然而,这一次,他却感到无比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寒意。夜色中的宫殿更加森严,仿佛一只蛰伏的巨兽,随时可能将他吞噬。
“宣武门提督,朱武,求见皇上!”他沉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坚定。
不多时,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王公公便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朱武,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尖细的声音响起:“朱大人,皇上宣你觐见。”
朱武跟随王公公走进御书房,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扑鼻而来。皇帝正坐在案前批阅奏折,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起头,眉头微微一皱,放下手中的朱笔,沉声问道:“爱卿,这么晚了,有何要事?”
朱武跪倒在地,双手呈上一份卷轴,声音沙哑地说道:“启奏皇上,臣有要事禀报,事关重大,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皇帝深深地看了朱武一眼,挥了挥手,示意王公公和宫女们退下。待众人离开后,他才缓缓开口:“说吧,到底发生了何事?”
朱武这才站起身来,将密室遇袭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并呈上了从密室中抢救出来的账本和信件。
“皇上,这些都是臣调查王将军贪污的证据,请皇上明察!”朱武说完,再次跪倒在地,额头触碰着冰冷的地面。
皇帝拿起账本和信件,仔细地翻阅起来,眉头越皱越紧。他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数字,看到了王将军与皇室宗亲勾结的罪证,也看到了朱武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
“爱卿,你辛苦了,起来吧。”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放下手中的账本,目光深邃地盯着朱武,“你说这些都是王将军所为,可有确凿的证据?”
“回皇上,臣亲眼所见,这些账本和信件都是从王将军府中的密室中搜出来的,千真万确!”朱武语气坚定,掷地有声。
“可是……”皇帝欲言又止,似乎还在犹豫。
“皇上!”朱武突然提高了声音,“臣知道,王将军是您的心腹爱将,但此事关系重大,请皇上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御书房内陷入一片寂静,只剩下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一个尖锐的声音在殿外响起:“皇上,王将军求见!”
“王将军到——”太监尖细的唱和声在殿外响起,将御书房内的凝滞气氛彻底打破。王将军身着盔甲,步履匆匆地走进殿内,他先是向皇帝行了个军礼,随后目光如刀般扫向朱武,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臣听闻朱大人在皇上面前状告臣贪污军饷,勾结皇亲国戚,臣心中不服,特来向皇上禀明真相!”
皇帝还未开口,王将军便继续说道:“朱大人与臣素来不和,臣以为只是政见不同,不想朱大人竟如此诬陷于我,实在令臣心寒!臣为大裕出生入死多年,皇上您可要为臣做主啊!”说罢,王将军便跪倒在地,声泪俱下。
皇帝将目光转向朱武,似乎在等待他的解释。朱武刚想开口,却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
“王将军此言差矣,”田妃身着凤袍,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她目光平静地望着王将军,语气淡然,“本宫久居深宫,但也听闻了不少关于王将军的传闻,王将军府邸奢华至极,连宫里的娘娘们都自愧不如,不知这其中的花费从何而来?”
王将军脸色微变,却仍强自镇定道:“娘娘说笑了,臣世代武将,家底丰厚,府邸奢华些也是有的。”
田妃冷笑一声:“哦?那王将军可否解释一下,为何你府上的管家在城外购置了千亩良田?你府上的侍卫个个身怀绝技,出手阔绰,这些钱财又是从何而来?”
王将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田妃所说句句属实,这些都是他在暗中积攒的财富,他本以为做得隐秘,却不想早已落入了田妃的眼中。
“你……”王将军指着田妃,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话来。
“王将军,”朱武上前一步,挡在田妃面前,目光锐利地盯着王将军,“你贪污军饷,中饱私囊,证据确凿,如今还想狡辩吗?”
“你血口喷人!”王将军怒吼道,“这些都是你伪造的证据,你为了陷害我,不择手段!”
“够了!”皇帝猛地一拍桌子,怒喝一声,整个御书房顿时安静下来。“朕自会查明真相,你们都退下吧!”
朱武和田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担忧。他们知道,皇帝虽然表面上震怒,但内心深处恐怕还是偏向王将军的。
“退下!”皇帝再次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朱武和田妃无奈,只得行礼告退。走出御书房,朱武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田妃,低声说道:“娘娘……”
田妃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回去等消息吧,皇上会做出公正的判断。”
夜色深沉,皇宫内却灯火通明。皇帝坐在御案前,看着手中的账本和信件,陷入了沉思。他相信王将军的忠心,却不愿相信他会做出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来人,”皇帝沉声唤道,“传宫廷谋士,速来见驾!”
朱武和田妃回到府中,却都无法入睡。他们焦急地等待着皇宫的消息,心中充满了忐忑和不安。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贪污的审判,更是一场关于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皇帝阴晴不定的面容。他仔细翻阅着宫廷谋士呈上的报告,眉头紧锁,时而闭目沉思,时而手指轻叩桌面,内心挣扎不已。
“怎么样?证据可有疑点?”皇帝紧盯着谋士,语气急切。
谋士躬身答道:“回皇上,臣等仔细查验过账簿和信件,虽有部分损毁,但从笔迹、印章和事件记录来看,基本可以断定是王将军亲笔,内容也与田妃娘娘所言相符。”
皇帝闻言,脸色愈发阴沉,他深知这意味着什么:王将军的确如朱武所言,贪污军饷,勾结皇亲国戚,中饱私囊。他一直以来信任的将军,竟也成了蛀虫!
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王将军早已吓得面如土色,冷汗涔涔,他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瘫倒在地。
良久,皇帝才长叹一声,将手中的报告掷于桌上,语气中充满了疲惫和失望:“朕知道了,你们都先退下吧,让朕静一静。”
谋士和王将军皆如蒙大赦,行礼告退。王将军临走前,怨毒地看了朱武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朱武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冷笑。
待众人退下后,皇帝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一直沉默不语的朱武和田妃说道:“你们也先回去吧,此事朕自有决断。”
田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朱武轻轻拉住,他朝田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逼迫皇帝。他知道,皇帝现在正处于两难的境地:严惩王将军,固然可以彰显皇威,但也会牵连众多皇亲国戚,甚至引发朝堂动荡;若轻饶了他,又如何对得起国法,如何面对天下悠悠众口?
朱武和田妃告退后,皇帝在御书房内踱步良久,始终无法做出决定。他深知贪污腐败的危害,也知道王将军罪不容恕,但此事牵扯甚广,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轩然大波,他不得不谨慎行事。
“皇上,”朱武的声音突然在殿外响起,打破了御书房内的寂静,“臣有要事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