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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逸听了这话,眯起眼睛观察着这位平时温文尔雅、话不多的太子,发现他还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他的关注点往往是事情的核心问题,捕捉的也是他人容易忽视的细节。

不仅如此,他的话里还带着几分意思,在这恰到好处的言辞中,都能感觉到他对赵司泽的怀疑。

对于这一点,贺逸有些好奇。

他自己现在位居高位,而赵司泽不过是个腿脚不便的人罢了,为什么还要对一个残疾人如此防备?

太子的问题一出,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向了赵司泽。

只见赵司泽头都没抬一下,将手中的杯子放到了贺逸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斜眼看了看太子与侧妃,慢条斯理地说道:“昨天晚上,鼎侯将军通过信鸽告诉了我这件事情。”

听到这里,太子侧妃的心跳几乎骤停,脸上写满了尴尬的神情。

她左顾右盼,看了看赵司泽又看了看贺逸,欲言又止之后,终于还是开口说道:“二王弟您这么说……”

“嫂子多心了吧,我是敬佩鼎侯将军为人直率。这事要是嫂子不说,我本来也不会提起。看起来似乎连嫂子都还不知情呢。”

赵司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听完这些话,太子侧妃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毕竟她是太子府的侧妃,夫君乃是一国储君,而现在自己的父亲竟然没有跟女儿女婿商量就先向外人泄露信息,如果传出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嫂子别往心里去,相信鼎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考虑。”

赵司泽轻描淡写地说道,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

闻言,太子侧妃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接着手指微微抓紧了衣角,“二王弟,那么父亲有没有透露什么别的消息?比如……”

其实,关于粮草被烧掉几个地方的事,她早就知晓。

冬季正长,天气寒冷,如果补给不够,恐怕其父所率领的大军将面临严峻困境,回京无望。

“二嫂不必过分担忧,剩下的粮草还足够支持鼎侯及其部队一个多月的生活所需,暂时不会有太大危险。”

赵司泽安慰道,试图让对方安心。

“但是……”

太子侧妃的心中十分明白这个现实难题。

虽然父亲早已告知自己这一情况,甚至官方也已接获报告,并给予了高度关注;然而真正能够保证军队度过整个寒冬的可能性却并不高。

因为朝廷已经按部就班分配完四位大将军各自的物资储备,国家库房也无法再提供超出这部分的额外支援,顶多撑过大约四十来天而已。

而这距离彻底解冻还需等待两三个月之久!

余下的时间里士兵们该怎么办?

注意到她的忧虑,赵司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回答。

这时候,夏侯带领两位侍从来到了屋里,手里捧着纸笔墨等物,“王爷,您的文具带来了。”

“嗯。”

赵司泽应了一声。

赵司泽微微地点了点头,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身旁的贺逸,只见她的背影立刻变得僵硬起来,仿佛全身的肌肉都在一瞬间紧绷着。

赵司泽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目光随后转向了桌上的那块墨石。

他轻声而温和地开口说道:“筝儿,过来帮我磨墨。”

贺逸一听到这话,差点把自己的牙齿咬碎了。

她在心中狠狠地诅咒着:为夫、为夫……

你到底算老几啊!

该死的赵司泽,这个黑心肝、黑脸蛋、黑头发的男人,都快要把我休弃了,竟然还想要我替他磨墨?

简直是天理不容,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刚刚我还打算要好好对待你,现在哪怕再真心也不肯给你了,宁愿给狗吃也比喂你这种人强!

她用力抿紧双唇,努力不让自己的愤怒情绪溢于言表,只用眼角偷偷地扫视了一下四周。

果然,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有些怪异,心想这一定是大家都在为她感到惋惜和同情了吧。

在内心默默叹息了一声之后,贺逸并没有选择与赵璀璨直接冲突。

毕竟自己马上就要被休了,在保住小命的情况下,未来总还有希望找到好日子过下去的机会吧?

不过不得不承认,在王府居住的日子其实过得相当不错。

这里不仅伙食好、住宿条件优越,更重要的是据说王府里面藏着许多珍贵的宝物。

可惜,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好好调查一番就即将离去,这些稀世之珍自然也无法随身带走。

想到这里,特别是想起那本《御真经》,它可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瑰宝,若是这样就失去了接触的机会未免太遗憾。

无论是多么珍贵如灵芝或紫睡莲这样的灵草奇药,以她的能力或许都可以设法得到,唯独这《御真经》非同小可。

看着眼前的墨块发呆良久,贺逸最终决定,尽管名义上两人已非真正的夫妻关系,但这几天相处下来也算有了些许默契,按道理来讲向赵司泽请求借阅一本小小典籍应该不过分吧?

“磨墨有你这么干坐着看的吗?”

赵司泽斜眼看了看她,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赶紧坐下,别杵着了。”

贺逸瞪了他一眼,心中暗暗想道:反正已经站了半天,腿脚都累得很,索性也就坐下来算了。

于是,她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看着眼前那盆黑乎乎的墨水,气得脸蛋都鼓了起来。

“只是让你帮忙磨一下而已,至于这样吗?”

赵司泽微微一笑,伸手捏了一下她那鼓起来的脸颊,语带调侃地说道。

“哼!”

贺逸用力地拍开了他的手,然后小声凑到他耳边说:“你太过分了,赵司泽!”

看着她那生气又俏皮的样子,赵司泽眯起眼睛往后挪了一点距离,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冷冷地道:“快点把墨磨好!”

手里磨墨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贺逸细声细气地问道:“王爷啊,你要是真的要休了我,我也能理解。但是,能不能给点分手礼补偿一下?”

“分手?”

赵司泽皱了皱眉,虽然不太明白这个词的确切含义,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眼神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他低声回应道:“谁说我要休你的?”

“真的不是吗?”

贺逸冷笑一声,故作潇洒地说,“哎,别装了,我也不怪你,毕竟明哲保身的道理我还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