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个好走不送。
姜枳没忍住，又一次扑哧笑出了声。
其实不止姜枳笑了，在场的许多学生老师都没忍住笑了。
可偏偏，袁媛只关注到了姜枳。
本就涨红的脸已经红成了猪肝色，袁媛恨恨的瞪向姜枳：“又是你！！”
姜枳看热闹看的还挺开心的呢，没想到一转眼这把火又烧回了自己身上。
她好笑之余，终于冷下了脸色。
架在长桌上的手指不轻不重的敲击着桌面，姜枳微歪着脑袋看袁媛：“你戏都演了，还不许人笑了？”
“这么多人笑你没反应，偏怼着我找茬，怎么，觉得我特好欺负？”
她的神色其实并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可被她盯视着的袁媛却无端心里发毛，反应过来前，她的脚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退。
学生们忍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这才唤回了袁媛的意识。
她脸红的都有些发黑了，却依旧强撑着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了，分明是你在欺负我！”
“是你一来就抢走了我一班任教导师的位置！”
“是你选走了我费心费力培养出来的学生！”
“连裴铮都受了你的蛊惑，不顾多年师生情谊要转去二班！”
袁媛越说越气愤，连邵延波一再递过来的目光都没理会，已经准备不管不顾的发疯了。
却在扭头间，意外捕捉到了一个画面。
就在她侧后方第一排的位置，有学生正举着手机在拍摄现场的情况。
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还是看热闹看的太专心了，手里手机突然滑落在地，袁媛余光扫过正面朝上的手机屏幕，发现上面显示的居然是一个直播界面。
数不清的弹幕飞快从屏幕上划了过去，昭示着直播间不算小的流量。
袁媛心中一动，突然有了主意。
只见袁媛眼中怒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不甘隐忍，是憋屈愤懑，通红着眼眶道：
“姜枳，你就是仗着自己的丈夫有权有势才敢这么欺负人的吧，就因为我没你有钱没你有权势也没你会蛊惑人心，所以我就活该被你欺负吗？！”
“其他的我都认了，可裴铮……裴铮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亲传弟子，我在他身上倾注了那么多的心力，对他比对我亲生儿子还要尽心尽力！你为什么连他都要抢走？！”
袁媛越说越悲痛难过，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脱离了眼眶，突然放软了语气道：
“姜枳，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也放过裴铮吧，他家境不好，努力读书就是为了改变命运，别因为你一时的心血来潮，就拿他的人生开玩笑好不好？”
“你身份贵重，想要什么样的学生收不到，又何必为了气我抓着裴铮不放呢？”
她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泪流的更凶了，脸上强烈的屈辱感连隔着屏幕的直播间观众们都看出来了。
就当大家想着她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袁媛弯曲起了膝盖，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跪下了！
甚至还膝行到了姜枳面前，神色憋屈隐忍到了极致。
“你不就是为了上次我口无遮拦说你坏话的事情记恨我想要我道歉嘛？”
“好，我道。”
“我承认是我气不过你空降菁英学院，抢走了我任教导师的位置，我承认是我小人行径，在背后说你坏话，我承认是我行事冲动，打伤了维护你的学生。”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道歉，我认错，求姜教授原谅我。”
“只要你能放了裴铮，我怎么样都可以的，就算、就算你要我辞职离开京大都可以！”
任谁也没想到袁媛会突然服软，还是以这样堪称屈辱的方式。
一时间，整个大礼堂中静了下来。
秦绥等学院高管皱起了眉头，心道刚才就不该为了看热闹放弃了阻止袁媛。
学生们则是目瞪口呆，不敢相信一向强势嚣张的袁媛居然也有跪地向人道歉的一天。
连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裴铮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向无波无澜的眼中第一次划过了恼怒之色。
他只犹豫了两秒便站起了身来，刚想说话的时候，一名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弱弱的举起了手，用欲哭无泪的声音道：“各位教授，我好像……闯祸了。”
大家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说话的是一名扎着高马尾的女生，姜枳认得对方，是一班的一名学生，叫习璇。
女孩长了一张清丽干净的脸，此时五官却皱巴在了一起，眼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也不敢再隐瞒，语速飞快的解释起来。
“刚刚秦院长宣布散会的时候，我就开了我的直播间，本来是为了给我直播间的观众看一眼姜教授，没想到袁教授突然说话了。”
“然后、然后刚才的事被直播了，现在观众们反响很大，评论很激烈，都、都是骂姜教授仗势欺人和、和学校看人下菜的。”
“我想退播观众们又不让，我也怕关闭直播会给学校和姜教授带来更大的麻烦，所以、所以……”
习璇真的快哭了：“各位教授觉得我该继续直播还是立刻关闭直播间？”
众人：“……”
这可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秦绥脸都黑了。
冷冷的看着习璇道：“谁允许你不经过他人同意就胡乱拍摄的？”
习璇又后悔又害怕：“我、我……”
秦绥知道这会儿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闭了闭眼压下火气后便道：“直播间关了，莫教授，立刻通知学校公关处理这件事！”
莫教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起身往大礼堂外走去。
却在路过姜枳时，被对方拦住了。
她先是扫了目光闪烁的习璇一眼，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跟她隔了两个位置的聂云姝身上，唇角弯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认出了习璇，当然也想到了，这个习璇，不仅是聂云姝的前桌，还是她的跟班之一。
要说这件事中没有聂云姝的手笔，她是不信的。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姜枳在心里给聂云姝记了一笔，收回目光后淡淡道：“关什么，继续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