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蓉,今日开不开心啊。”
柳姻迷蒙的睁开眼看着面前正抱着自己,等待自己回答的少年,没有回答。
她看了看周围,这里是一个精致小巧也静逸的院子。又低头看了看,这是一双不过两三岁大小的穿着绣鞋的小脚,这里是一场梦?
柳姻有些呆滞的看着似乎很熟悉的地方,不自主的伸手揽住抱起自己的少年,她看着少年的脸不由自主地开口:“二哥。”
“哇,隐蓉竟然会叫二哥啦,我要去和父王母妃还有大哥炫耀。”少年人脸上是隐藏不住的欢喜,他开心的抱着柳姻穿过精致的花园,走过巧丽的长廊,又穿过数个不同花样的拱门,才走到一个繁丽的院子。
“母妃母妃。”少年人抱着她快步进了屋子。
“胡闹,抱着你妹妹还跑的如此快。”坐在正中间的一位恍若神妃仙子的妇人瞥了他一眼,才将柳姻抱过去,“隐蓉,我是母妃哦。”
柳姻看着她,脑中立刻闪现出很久前自己做的那个梦,这位是自己的母妃——安宁王妃。
“母妃,妹妹今日叫我哥哥了。”少年一脸得意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是嘛。”安宁王妃一脸惊喜,抱起柳姻面向自己,“隐蓉,蓉蓉,我是母妃哦,叫……母妃。”
柳姻只觉得梦里的自己反应似乎很慢,她盯着安宁王妃许久许久才慢慢的说出:“母……妃……”
“母妃的好蓉儿,你果真会叫人了。”安宁王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泪花。
“母妃,我就说,妹妹不是傻子,回头我就弄死那几个说妹妹坏话的混蛋。”少年人掩饰不住脸上对妹妹的疼惜。
“你又要做什么?”威严的声音从外传来。
一个身穿常服的儒雅男子带着一个青年人走了进来:“崔天煜,你是不是又出去惹事了?”
“王爷。”
“父王。”
……几相见礼见礼后,崔天煜一脸可怜的看向安宁王妃,在安宁王几番咳嗽提醒后,他来用手指扣了扣脸一脸不快的说道:“我就知道那几个混蛋会来告状。”
“行了,到底什么原因你竟然把那几个朝中大臣家的子孙打成那样?”安宁王不禁白了他一眼。
“他们竟然敢说蓉蓉是傻子!”说到这个崔天煜脸上还是掩饰不去的愤恨。
“该打!”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安宁王世子崔天祎冷冰冰的开了口。
“好了好了,不说不开心的话,你们可知蓉蓉会叫人了……”安宁王妃见一向自持稳重的长子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忙开口岔开。
“是嘛……”几人齐齐围住一直看着他们的柳姻。
随即画面像是被打碎一般,柳姻晕了下,环境才又明亮起来。
“蓉蓉,你昨日那句‘要注意可持续发展’是什么意思?”安宁王抱着小女儿不由有些好奇。
柳姻的心中却震动不已,‘可持续发展’这句话可不是古代会有的。
震惊的情绪或许打破了某种屏障,柳姻恍惚间又换了场景。
“蓉蓉,你好好的跟着奶娘知道吗?逃出去,不要再回来了。”再回过神来,已经是满脸着急的安宁王妃抱了抱她给她做着交代。
只是不等她反应,她就被一双大手抱离这份怀抱,环境倒退中,她仿佛看到那个一向保持体面的母妃,整理好一切从容的去面对敌人的刀刃。
火光乍现,她耳边是轰然倒塌的声音,随即便晕了过去。
“小主子别怪奶娘,别怪奶娘”本该护着她的那双大手,将她递给另一双充满了伤口老茧的手中。
耳边充斥着彼此交易的声音:“行了,这丫头皮相不错,能卖个好价钱,多给她一些吧。”
最终留给她的是一双充满歉疚和贪欲的眼睛……
在之后……她从一个人碾转到另一个人身边……
“这竟然是个傻子?可惜这副模样了……”
“皮相不错,怎么不会说话?”
“话说的还算利索,怎么又黑又瘦的,少一点少一点……”
……
直到另一人的声音响起:“主子爷说了,安排进花柳巷,那里才是她的归宿。”
“那日后……”
“不必盯着了,一个女孩儿而已,在那种地方活不下去的……”
“好丫头合该你命中和我有缘,我女儿死了,却能半路捡到你,看来合该老子我发财,长得还行,那就替我女儿为我赚点银钱吧。”
“妈妈,这丫头不错吧,十两如何?”
“五两。”
“七两,七两,您看七两呗……”男子谄媚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中。
“行吧行吧。”那个女声来到她的跟前,“日后,你就是我清音堂的丫头了,干脆就叫清姻吧……”
“啊!”柳姻恍惚从梦中惊醒。
“姑娘!”梅无快步拿着烛台过来,看她一脑门的汗,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梅无……”柳姻看着她的脸恍如隔世,很久很久才缓过神来。
“我没事儿,你下去吧。”缓过神的她对梅无摇了摇头。
“……好,姑娘有什么问题记得叫我。”梅无见她果真没事儿,便只能一脸担忧的放下烛台离开。
等人离开后,柳姻做了深呼吸,又将自己摔在床上。
“我就是崔隐蓉,我不仅是崔隐蓉……”柳姻满脸不可思议,她都想起来了……
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睁开双眼时看到的不是那灯红酒绿的清音堂,而是一双深爱着自己的母亲的眼睛。
她就是当日的安宁王小郡主崔隐蓉,是那个在帝王的认知中应该和其他王府人一样,被杀死烧死在安宁王府里,可深爱她的家人们,用生命为她铺了一条生路。
只可惜这条生路最终毁在人性之上,本该忠心的奶娘将她送到了人贩子手中,而她也在辗转中逐渐忘记了过去,直到有人故意买下了她,并且故意将她送到了花柳巷。
“母妃……父王……哥哥们……”柳姻的泪水将她的眼睛模糊,她看着逐渐模糊的帷帐,只留下满心的愧疚,“对不起我忘记了,我竟然忘记了……我怎么能忘记,怎么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