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天灵盖上,赫然钉着一枚金色的\"卍\"字佛印,那印记深深嵌入颅骨,正随着佛果的呼吸节奏,一明一暗地闪烁。
“不对,祂们说,人生本苦!这是好事,好事啊!”
那人在左脑反驳右脑,就差头顶尖尖了。
‘他们在抽取他的佛性……’
老猴子心头一震。
这些所谓的\"佛果\",根本就是活人炼成的茧!
灵山将那些不肯屈服的修士封入果中,以菩提树的妖力为炉,以香火愿力为柴,日夜熬炼他们的神魂,直至将他们一身修为尽数榨干,化作最纯净的\"佛性\",供灵山诸佛吞噬!
忽然,那颗裂开的佛果猛地一颤,果肉中的僧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缓缓抬起头——
他的眼眶里,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跳动的金色火焰!
那火焰疯狂摇曳,像是在挣扎,又像是在求救。
老猴子与他对视的刹那,耳边骤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啸——
\"救我……\"
“加入我们吧!!”
那声音不是从果中传出,而是直接在他的神魂深处炸响,震得他紫府剧痛!
‘!?这僧人……还活着?!’
老猴子猛地后退一步,却见那颗佛果的裂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果肉中的僧人面容逐渐模糊,最终被重新包裹进金色的果皮中,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老猴子知道,那不是幻觉。
每一颗佛果里,都囚禁着一个活生生的修士!
他们被生生炼成果实,日夜承受抽魂炼魄之苦,却连死亡都成了奢望。
菩提树下,阴影忽然扭曲了一瞬。
老猴子的耳朵微微一动,后颈的毛发无声竖起。他没有回头,却已从地面的倒影中看到——一袭素白罗裙正从虚空中缓缓浮现,衣袂飘动间带起若有若无的檀香。那香气本该清净宁神,此刻却混着一丝腐朽的血腥味。
\"阿弥陀佛。\"
声音从身后传来,如珠落玉盘,却让老猴子浑身猴毛倒竖。他缓缓转身,看到观音菩萨手持净瓶,赤足踏在满地落叶上。奇怪的是,那些枯叶在她脚下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尊者可是在参悟佛果玄机?\"
观音浅笑盈盈,眉心的朱砂痣红得刺目。老猴子注意到,她持柳枝的右手保持着完美的拈花姿态,连指尖弯曲的弧度都与昨日分毫不差——就像是那种职业性假笑一般。
‘连表情都像是画上去的......’
老猴子合十行礼,故意让手腕上的念珠发出轻响:\"菩萨明鉴,小僧只是感叹这菩提果长得实在......\"
话音未落,一阵怪风突然卷过。
观音的雪白披帛被掀起一角,老猴子瞳孔骤缩——
那飘逸的纱罗之下,竟缠满了密密麻麻的金线,每一根都深深勒进皮肉,在阳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更可怕的是她的影子。
本该端庄的菩萨影姿,此刻正如沸水般剧烈翻涌。
无数触须状的暗影从影子里探出,正贪婪地缠绕上菩提树的根系。
那些影触碰到树根时,老猴子分明听到树皮下传来细弱的呜咽声。
\"佛果成熟时,自会有人来摘。\"
观音的声音忽然变得飘忽,每个字都带着诡异的回音。
她向前迈了一步,赤足踏过的落叶瞬间化作灰烬。
净瓶中的柳枝无风自动,在地上投下的影子却像毒蛇吐信。
老猴子突然闻到一股甜腻的腐香——是从观音袖中传来的。
他这才发现,菩萨广袖边缘沾着几滴晶莹的液体,正缓缓渗入布料。
那液体看似甘露,滴落在草叶上时,却将整片草叶蚀成了半透明的琥珀状。
‘杨枝甘露?分明是化骨毒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颗熟透的菩提果突然坠落。
\"啪!\"
果实砸在观音脚边,裂开的果皮下露出半张扭曲的人脸。
观音的笑容僵了一瞬——老猴子敏锐地捕捉到,她眼角浮现出细密的金纹,像是有无数梵文在皮肤下游走。
\"看来有颗佛果......熟过头了。\"
菩萨的声音依旧温柔,可净瓶中的水却开始沸腾。
她的影子突然暴长,如黑潮般向老猴子漫来。
更骇人的是,她脑后浮现的并非佛光,而是一轮苍白的圆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庄严法相,而是无数张重叠的、哭泣的人脸!
老猴子金睛火眼怒睁,藏在僧鞋中的脚趾已勾起降魔印。
就在他准备暴起发难时,大雄宝殿的方向突然传来震天钟声。
观音的动作顿住了。
那些狂舞的影触须如退潮般缩回,她脸上的金纹也渐渐隐去。
当钟声第七响落下时,她又变回了那个宝相庄严的菩萨。
\"七日后的盂兰法会,还望尊者准时赴会。\"
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观音的身影如烟消散。只有地上那片被腐蚀的草叶,证明方才并非幻觉。
老猴子盯着她消失的地方,突然冷笑出声。他弯腰拾起那颗摔裂的菩提果,果肉中的人脸正在快速融化。
老猴子转身欲走,忽然一阵阴风卷过,菩提树的枝叶剧烈摇晃,发出沙沙的响声——那声音不似寻常树叶摩擦,倒像是无数人在低声啜泣。
他脚步一顿,耳朵微微抖动,捕捉到风中一丝几不可闻的梵音。
‘这是……吡蓝婆菩萨的佛号?’
老猴子眼中金光一闪,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菩提树最粗壮的一根枝干上,竟刻着一行细小的梵文,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用指甲硬生生划出来的——
“快逃!!”
他伸手抚过那行字迹,指尖触到的瞬间,树皮突然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莲花香气——是吡蓝婆的血!
‘她在这里留下过讯息!’
老猴子的指尖触到字迹的刹那,一段画面涌入老猴子的脑海之中,侯烨自然也能看到。
——吡蓝婆菩萨白衣染血,左手五指如钩,正疯狂地在菩提树干上抓挠。
她的指甲早已崩裂,指缝里全是木屑和血肉,却仍死死刻着两个歪斜的血字:
\"快逃!!\"
字迹潦草如狂草,最后一笔甚至拖出长长的血痕,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
——就在这瞬间,一道金光自她背后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