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爷有点兴致缺缺,他说道:“我对那地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一直吸引着我,让我不只一次想闯进去,我猜想,我的尸身一定在那里面。可这么多年来,我去了那地方不下百次,却一直没能进去。”
“没能进去?一次都没有吗?”我听得大吃一惊,脱口而问。
五爷点点头:“那里很奇特,像个迷宫,又像个阵法,每次我进到一半就会迷失,然后稀里糊涂出来,从来未能深入过。”
闻言,我心里顿时拔凉拔凉的,他闯了百次都没能进去的地方,其厉害可想而知了。
这一刻,我生出一种五爷根本就不是找我们去杀恶人,而是想让我们帮他破阵的感觉。
他先前将五爪金龙和麒麟引到那去,也并不是想教训它俩,而是利用。
夜色迷蒙。
五爷带着我们一连翻过了好几座山头,我和李迪本来就忙活了一天,又这么急匆匆翻山越岭,早已累的够呛。
身累,心自然就烦躁起来。
我有些不耐烦地问五爷:“那地方在哪?还有多远?”
五爷略带歉意:“不远了,就在这大祖山上。”
“这里就是大祖山了吗?”我四下看了一圈,问道。
四周群山竦峙,黑压压一片。
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大祖山我娘他们当年居住的道观,在得到五爷肯定的回答后,我又急切问道:“这大祖山上一共有几座道观?”
五爷回头看了我一眼:“就一座,就是我当年栖身的那座,当地人称为无名观。”
“就一座?你确定?”我有些不太相信他的话,又问了一遍,进行确认。
五爷十分肯定的点头:“确实就一座,我在这大祖山中二十多年,可以说是游荡遍整座山的犄角旮旯,这山中只有一座道观。”
听到他这么肯定,我跟李迪以及她师叔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照他所言,山中仅此一座道观,那这道观肯定就是我娘他们曾经住过的了那座了。
在井村,老刘头说这道观早就荒废了,这说明自我娘死后,她师父,也就是她亲爹压根就没回来过,又或者他已经死了……
我凝望着五爷,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古怪年头。
他会不会跟我娘有什么关系?
或者说他就是我娘的亲爹呢?
五爷的记忆开始于二十年前,算起来,我娘出事也是二十多年,我娘的师父遭人追杀也正是那段时间。
不知为何,我打心底不愿接受,我娘的师父就是我外公这个事实。
五爷那个时期出现在那个地方,即便跟我娘没什么关系,也多半是为了找寻阴阳二丹追杀到此的修行之人。
或许,他正因为参与了众修者对阴阳二丹的争夺,才受伤失忆。
如此说来,五爷在失忆前,一定知道阴阳二丹,并知其下落。
不记得是那本书上记载的,说失忆之人,潜意识里其实是记得以前发生的事的,他们下意识做的事,或者不经意间的言谈举止,又或者某个没由头的执念,实际上都是他们潜在的记忆。
就拿五爷来说,他对要带我们去的那个地方,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因为他怀疑他的尸身在里面。
他的这种特别的感觉,应该就是他潜意识里的记忆吧。
还有,二十多年来,他反反复复去了不下百次,这就是一种执念。
他如果真的是因为阴阳二丹才死在这里,那他的执念很大程度上跟阴阳二丹有关……
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或许也正是我们五人大祖山之行的目的地。
如果我的推断没错,那我们这几天的功夫就算没白耽搁。
只是,进到那里恐怕很麻烦。
往后的山路,似乎愈发艰难,大家都没再说话,都埋着头,各怀心事。
崎岖的山路上,乃至整个旷野,只有我们参差不齐的脚步声。
这样走了四五十分钟,五爷停下身形,指着前方说道:“到了。”
顺着他手所指,我看到了一座房子的一角,隐约显现在树林之中。
“这就是那个地方?”我出言问五爷,“这里看上去也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啊。”
“这里就是无名道观,整个大祖山中唯一的一座建筑,咱们要去的地方在这道观后面,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我,李迪和他师叔,跟着五爷走到近前。
我拿出手电照着亮,打量起了这房子。
房子跟普通民居差不多,只是更显萧索。
有一个小院,院门半掩,两扇木门也分不出本来的颜色,看上去斑斑点点,满是岁月的痕迹。
这就是我娘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我忍不住轻推了一下院门,“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一个生满杂草的小院呈现在我们面前。
“这里经常有人来?”
李迪师叔用手电照着自院门直通屋内的一条小路问五爷。
在这杂草丛生的小院,那条被踩踏的草都长不起来的小路格外显眼。
“山下有个瞎玩男人,隔三岔五就会来这里坐坐,一坐就是半天,似乎在缅怀什么。”
五爷的话听得我鼻子一酸。
我猜想,那个瞎眼男人应该就是程不归了吧?
对了,后面的阵法会不会是程不归搞出来的?
如此一想,我快步进了院子,几步跨进屋子。
屋内空空如也,墙角堆积着一堆破碎的桌子。
这应该是当年的打斗造成的……
屋子有三间,一间客厅,两间卧室。
我把三间房子转了个遍,试图找出我娘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然而,岁月的痕迹把所有的痕迹都湮灭了……
除了几件破衣服与两张落满灰尘的瘸腿床,再无他物。
一圈转下来,五爷问道:“咱们是先休息一下,还是直接去那个地方?”
此时,我睹物思人,心潮澎湃,哪里还有心情休息?
“咱们现在就去吧。”
五爷望向屋外,淡淡说道:“那你们跟我来。”
我们出了院子,又到了屋后。
只是,五爷这回走的路线不再是直的,而是左一步,右一脚,时而又折返回来……
“这里肯定有建筑,只是被人下了禁制,我们看不到。五爷走的每一步都暗合规律,咱们跟紧了。”
看到五爷的怪异步伐,李迪师叔低声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