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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

自从福珈姑姑禀告之后,太后便一直僵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底下的嫔妃们这种时候,可不敢发出动静,一个个的呼吸声都放慢了许多。

突然,“咕咕咕”声传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同将视线投向了太后。

太后一大早用了两块点心垫肚子,本打算嫔妃请安过后,再传膳,谁知道愉妃在散会的时候整了个幺蛾子。

派人去请便宜儿子,被好一通气,就将这事给忘了。

算了,和白眼狼怄气也不能亏着自己。

“福珈,你去…”传膳。

后面的两个字还没有吐出来,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太监的唱和声。

“陛下驾到!”

“元仪凰后驾到!”

嫔妃们不敢耽搁,急忙从座位上起来,立到一边,请安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嫔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臣妾给元仪凰后请安,凰后万福金安!”

“嫔妾给元仪凰后请安,凰后万福金安!”

弘历并未搭理行礼的这些人,而是拉着意绾坐在到了太后的另一边,为意绾拢了拢白色绣凤凰纹样的斗篷,摸了摸她的手,见她指尖冰凉。

又侧身去吩咐进保。

“你凰后主子捧着的手炉都凉了,还不快去添些新炭!”

“嗻!”

进保小心地从弘历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掐丝珐琅手炉,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弘历则是一边为意绾捂手,一边小声地絮叨。

“绾绾,待在坤宁宫多好,那边又暖又舒服,何苦来这犄角旮旯受罪。若是慈宁宫有趣事发生,等会回去,我说与你听也是一样的。”

“你看看你这手都冻的发白了…”

听着这便宜儿子的狗言狗语,太后真是耗尽了此生最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将手边的冷茶泼到这人的脸上。

不冷不热地阴阳了一句。

“哀家的慈宁宫自然是比不得一国之母的坤宁宫,倒是委屈元仪受苦了。”

太后原以为这便宜儿子起码会面上装一装,但谁知,弘历居然一脸认可地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就慈宁宫这破条件,真是让他的绾绾受了好大的委屈!

意绾眼瞅着太后与弘历要掐起来了,急忙扯了扯弘历的衣袖。

提醒道:“陛下,妹妹们还在行礼呢?”

毕竟,她今日来此可是来看好戏的。

听到这话,弘历才回过神来,瞥了一眼已经有些摇摇晃晃的妃嫔们,平淡地说了一句。

“平身!”

见进保回来,弘历急忙将手炉放进了意绾怀里。

然后给太后请安。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

“儿子代元仪给皇额娘请安!”

太后瞥了一眼好端端坐在那儿的意绾,再一瞅,这个给她行了两次礼的便宜儿子。

只觉得眼睛疼,但今儿的重点,到底不在这儿,便也打算揭过这茬。

“起吧!”

“皇帝,今日哀家派人请你与元仪来此,实乃是愉妃以全族立誓,称元仪在江南时…”

太后停顿了下,为了不刺激这个便宜儿子,还特意挑了一个平淡一点的词来描述。

“行为略有…出格!”

听着这话,弘历还没有发飙,海兰先不满了,毕竟她连全族都赌上了,怎么就只能定一个轻飘飘的罪名。

当即跪到弘历脚边,仰着头,一脸义愤填膺。

“陛下,臣妾要告发元仪凰后婚前淫乱、不守…”

“贱人!”

不等海兰说完,弘历抬脚就狠狠地踹向了海兰。

愤怒的斥责声自帝王嘴里涌出。

“贱人,竟然敢污蔑凰后,大胆…”

“啊!”

“该死!”

“啊啊啊!”

“通通都该死!”

数不清的斥责与惨叫声在殿内响起,看着皇帝那赤红的双眼,与疯魔的踩踏,太后和底下的嫔妃们被吓得脸色苍白。

她们何曾见过这般暴戾的君主。

就连当日大阿哥和三阿哥被斥责那日,陛下也没今日这般疯魔。

可见是触着逆鳞了!

如懿看着被踹的连连吐出鲜血的海兰,一时之间心底有些发寒。

她们今日真能扳倒这位小富察氏吗?

她抬眼去看,却见那位小富察氏微微靠在椅背上,用手支着头。

一张雪白的狐裘斗篷将她紧紧包裹,颈边白色的狐狸尾衬她那张脸越发肤白如玉、惹人怜惜。

可怕的是,这人的嘴角竟然带着笑。

如懿的心尖陡然闪过一个让她胆寒的念头。

她在享受这场暴戾、血腥的表演。

她们两人的视线对上,如懿本以为这人会收敛一二,没想到小富察氏嘴角的笑容越发愉悦。

她眼里带笑,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等会就到你喽~”

吓得如懿差点跌坐在地。

意绾好心情地收回目光,眼瞅着愉妃已经进气多,出气少了,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这怎么行。

这场大戏可还没开唱呢?

“陛下…”

听着意绾的声音,原本正沉浸在愤怒中的弘历一顿,踩踏的动作也停滞了一瞬。

他焦急地侧头看过来,“绾绾,可是人多,让你呼吸不畅了!”

这话让众人一噎。

怎么的,若是那位说是,难不成还打算将她们都赶出去不成。

意绾摇了摇头,从座位上起身,走到了弘历身边,拉着他的手。

“没有,只是我觉着既然愉妃都拿着全族起誓了,听一听也无妨!”

【哎,绾绾真是太善良了,若没有朕护着,这可怎么好!】

【愉妃这个歹毒的贱人,既然敢拿全族发誓,朕等会就送她的全族去陪她!】

听着这话,一向最爱与弘历唱反调的乾隆也表示默认。

毕竟,他与小骗子之间偶有闹腾那是情趣,但外人想要欺辱她,那就是不识趣了。

不识趣的人,可不配活着!

“绾绾,心善是好事,但对着歹毒的贱人心善可就不好了。”

“且你是主子,她是奴才,一介奴才竟敢胆大包天的诬告主子。如此以下犯上、以卑犯尊之事,何尝不是倒反天罡!”

“若就此姑息,将来还不知冒出多少不知死活的东西!”

听着皇帝的这番话,在场的嫔妃心都凉了。

且不说愉妃究竟是不是诬告?

就单论身份,也不该被归为奴才。

若是位居妃位,膝下皇子得力,都只是卑微的奴才。

那她们这些,甚至还不如愉妃的,又该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