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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淡苍白的空间中,淡金色的长发像是一片朦胧的幻影,有着与周围格格不入的生机。

女孩坐在病床边上,蹙着秀气的眉头,万分纠结地移动着面前娃娃机的摇杆。

而以娃娃机的中心的区域,菱白格的瓷砖上密密麻麻铺了一片雪白的棉花,还夹杂着不少缝合娃娃的碎布料,简直是玩偶的的碎尸工厂。

明明被切碎的只是布娃娃,却莫名让人心底生寒。

梁再冰脚边的位置就有一块绣了眼睛鼻子的巧克力色棉布,好巧不巧,长得酷肖他那位失踪的室友梅花J,尤其是那种猥琐的街溜子神情,简直入木三分。

梁再冰默默地把脚从这块布料上挪开,蹲下身在这堆碎布和棉花团中翻找了一会儿,心里有了猜测。

眼前一晃,视野里忽然多了个黑头发的布偶。

梁再冰愣了一下,抬头才看见陈安正蹲在他跟前,双手抓着玩偶短胖的身体,献宝一样递到他面前,也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找到的。

梁再冰看了两眼就确定了这个棉花娃娃的原型是他,除了身材不太还原,发型、眼睛、瞳孔下的痣和囚服胸牌上1441的编号都完全符合。

更关键的是,这个玩偶是完整的,不像地上那些娃娃一样被拆得七零八落。

不远处传来一声轻轻的闷响,不沉重,像是某种柔软的东西从低处砸到地上。

梁再冰抬眼看去,是小女孩从娃娃机里抓出了一个穿狱警制服的玩偶。

在他的注视中,不到一分钟这个趴在地上的玩偶就被凭空撕的粉碎。

他的猜想被验证了。

娃娃机里的玩偶就代表了他们,一旦被夹出来,就会从迪斯监狱迈入这个诡谲的空间,当他们死去,娃娃也会被破坏,在监狱中的身体也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而现在娃娃机里的玩偶堆成了一个塌陷了一角的高坡,似乎是为了抓埋在下面的一个玩偶造成的。

而在娃娃堆的最底下,他依次找到了格里、马修和于燃。

看来这是副本给玩家的一点优待保护措施,避免他们因为运气太差,在开局什么信息都没拿到的时候就被抓出来,就像他一样。

梁再冰严重怀疑是有人在搞他!

他运气再差也没差到这个地步吧?

—————

现在最大的问题,这个小女孩是什么身份,为什么监狱中的人的命运会由她来掌控?

这一切都太怪异了,无论是病房中突兀的娃娃机,还是这个病弱娇小的女孩。

而知道这一切的人只有那个女孩。

陈安面无表情地投过来一个眼神。

要动手吗?

梁再冰居然读懂了,不禁满头黑线,怎么看到个小女孩第一反应是动手,平时也没见他这么不尊老爱幼啊。

而且这小女孩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有什么事先沟通嘛,讲不通再动手也不迟。

梁再冰用食指尖抵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做了个stop的手势,小心翼翼地接近了病床上的女孩。

对于身边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女孩毫无察觉一般,仍然专心致志地操控着娃娃机。

梁再冰捏了捏脸,摆出自认为最和善的笑,夹着嗓子用幼教老师那种活泼幼稚的语气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呀?”

话一说出口,梁再冰就被自己的声音吓出一身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好像诱拐小女孩的变态大叔。

好在小女孩并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稚嫩的童音一个词一个词慢慢地念,“我的名字是珍妮。”

小朋友还挺好糊弄。

梁再冰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病房里为什么会有娃娃机啊,是谁送你的?”

“是爸爸。”说到爸爸的时候,珍妮不高兴地撅着嘴,“爸爸好久没来看我了。”

“你爸爸叫什么名字,电话号码你还记得吗?哥哥有手机,可以帮你打电话给爸爸哦。”

这当然是哄小孩的假话,别说手机了,这个鬼地方都没基站和信号,上哪找她爹去。

“真的可以吗?”珍妮却当真了,眼尾下垂的狗狗眼圆溜溜睁着,两眼放光。

“我爸爸叫塔萨克,电话号码是,是……”说到电话,珍妮却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了,甚至有要哭的趋势,“我,我不记得了。”

珍妮“哇”地放声大哭,一边擦着脸上的水珠一边呜呜咽咽地说,“我不该不听爸爸的话,不肯记他的号码呜呜……现在我都找不到他了。”

梁再冰被小姑娘的眼泪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捡起一条玩偶的胳膊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啊,没号码也没事,我认识你爸爸。”

可不是认识嘛,前几天还亲眼见到过,就埋在土里。

不过珍妮父亲的身份却让他猜到了很多,也把这间诡异的病房和远在海岛上的迪斯监狱联系在了一起。

只需要一些补充信息,就能彻底揭开副本的谜底。

梁再冰眼神闪了闪,好声好气地哄骗道,“只要你乖乖回答哥哥的问题,我回去以后就叫你爸爸来看你。”

小孩的情绪永清的天气还变化莫测,哭一阵又破涕为笑,仰起脸眼巴巴地看他,“真的?”

珍妮哭得满脸通红,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像只打翻牛奶的小猫。

梁再冰莞尔一笑,道,“真的,骗你哥哥是小狗。”

珍妮这次放下心,小手乖乖放在膝盖上,扭过脸看他,“你问吧。”

“好,那哥哥先问你,为什么生了什么病才会住在医院啊?”

“我在玩旋转木马的时候摔到头了。”珍妮嘟嘟囔囔的,因为这个她已经在医院住了很久了,妈妈不来看她,到后面爸爸也不来了。

撞到头这个描述很微妙,梁再冰扫了一眼女孩戴着的呼吸面罩和手背上固定住的留置针头,心下有了定论。

恐怕珍妮早就在那次意外中遭受脑部重创失去意识,这里的一切不过是她的深层梦境。

也难怪这个世界这么奇怪,光怪陆离地由无数小空间构成,道具和诅咒之物也都受到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