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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册封礼的日子就定了下来,定在农历十一月二十二。

那时候刚出了先帝齐衰,大办册封礼也就不碍事了,恰巧那日又是苏和光生辰,更是喜上加喜。

黎泽听了高兴得什么似的。

只是看了礼部拟定的几个封号,又不高兴起来。

总觉得都不太合宜。

“文”者,突出了才华和美德,但爱妃的美丽却无人得知;

“瑜”者,美玉也,够贵重,够美丽,但——雕琢精致的玉,太容易碎了,不妥不妥;

看到后来,哪个他都不满意,手中册子被他重重掼在御案上,自己提笔苦思冥想。

而梦溪轩,虽然还没办册封礼,苏和光却已经领上了妃位的份例。

她又恢复了请安、回宫、去乾清殿伴驾这样三点一线的生活。

“你觉得‘明’字如何?”黎泽询问她的意见。

苏和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轻轻啊了一声。

黎泽笑道:“封号。”

他想了整整一日。

“封号啊,明字,有什么说法吗?”苏和光思索一瞬:“照临四方曰明,这个字臣妾能用吗?”

似乎太大了。

黎泽不以为意:“朕说能就能。”

他的女人,为何不能?

“那好吧。”苏和光道,其实她也觉得这个字挺不错。

黎泽当即拍板:“朕这便下旨。”

于是,苏昭仪成了明妃。

刚回梦溪轩,众人就齐齐跪下:“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苏和光笑起来,摆手道:“都起来,都有赏。”

众人再次谢过方起身。

锦书和绿萼陪着她走进里间。

主子得升妃位,她们既意外又不意外。

之所以不意外,是因为皇上先前给娘娘扣了个救驾之功,有功不赏说不过去;更何况她们是近身伺候的人,主子在成王一案中出了多少力,旁人不知道,她们却一清二楚。

说意外,则是因为来的太突然了。先帝驾崩,嫔妃服齐衰,还没出孝主子就连着晋位,怎会不令人侧目。

好在皇上想得周全,册封礼定在十一月底。

“娘娘,咱们的禁足算是解了,冉修仪和怡美人那边可没个说法呢。”锦书唏嘘。

苏和光闻言恍然,因为她病了一遭,禁足自然而然解了,她几乎忘了先前的事。

冉修仪和怡美人也算遭了池鱼之殃。

但前朝后宫向来一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

也不知沧浪城和鸣沙洲的事情怎么样了。

……

遥远的鸣沙洲,一队轻骑自京都而来,裹挟起一阵飞扬的沙尘。

年轻的銮仪卫副指挥使梁云栋勒住缰绳,停在沧浪江畔,视线逡巡在安、夏两国驻扎的营帐上。

他带来了皇帝密旨。

一行手持兵刃的斥候早就发现了他们,远远包抄过来,直到火把的光亮下,梁云栋亮出銮仪卫腰牌,斥候们才略微放松,将手中兵刃挪开几寸。

“有旨意,请镇北将军前来接旨。”梁云栋知道军中盘查严格,也无意为难底下办事的人,开门见山交代了此行目的。

斥候互相对视几眼,一个小头领悄悄退出人群,剩下的人又将他们团团围住。

梁云栋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也不知谁在惦记他……

……

冉修仪虽被禁足,后宫的事却依然能听到一些,只比外头晚了一日,她就知道了苏和光晋为明妃的消息。

“哎,”她叹口气:“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影响她和薛昭媛的情谊。”

女人的情谊,有时候脆弱得就像一张纸,一捅就破。

苏拉恨铁不成钢:“主子还有空担心人家,先想想怎么解了自己的禁足吧。”

冉修仪不以为忤,悠然地喝着茶:“这有什么急的,我父王只是办事不力,又不是谋逆作乱,就算他谋逆作乱,祸不及出嫁女……”

苏拉被她气的没了脾气,只在一边唉声叹气。

冉修仪摇头笑笑,她有预感,皇帝在下一盘大棋,出去了也没什么好事,还是在这里老实待着吧。

过了没两天,太后送来一卷经书,指名给苏和光。

苏和光笑着收下,没说多余的话。

她能明白太后的意思。

设身处地地想,她日后若是有了儿子,儿子几次三番为了一个女人破例,她能高兴?

若是这个女人杀性再重一些,那更是不得了。

所以,她理解太后,也愿意做一些事叫她放心。

苏和光走去书案边,朝锦书吩咐:“准备笔墨。”

锦书铺开宣纸,在一旁研墨。

苏和光拿过经书打开,认认真真抄写起来。

黎泽听说了这件事,先是蹙眉,太后明确说了不再插手后宫诸事,这又是什么意思?

可他见苏和光欣然接受,便没说什么,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介入,使太后怪罪苏和光。

后宫里等着看笑话的人见此,只得收了心思。

……

夜幕下。

沧浪江畔。

一行身披银甲的军士在齐腰高的草丛里穿行,忽然,一支利箭裹挟着劲风射了过来,停在他们面前。

“来者何人?”射箭的人从隐蔽处走出来,沉声发问。

身披银甲的军士让开一条道,一个身材魁梧的将军昂首阔步越众而出:“安国沈誉。”

另一边一个青年将领身背长弓,拱手道:“镇北将军,幸会。”

两方人马服饰各异,口音也相去甚远,在这样深沉夜幕的掩护下,悄然聚首。

……

黎泽展开密信,笑意在眼中缓缓绽开。

他起身去了梦溪轩。

苏和光正在抄经,见他进来,忙搁下笔迎上去。

“皇上似乎很高兴?”

黎泽一扬下巴,反问:“朕来你这里哪次不高兴?”

苏和光扑哧一笑,无法反驳。

二人相携去了里间。

“不过,的确有件高兴的事。”黎泽扫了一眼伺候的宫人。

众人会意退了出去。

苏和光伸出食指,抵在黎泽唇上。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几事不密则害成。皇上还是等事成以后,再来为臣妾解惑吧。”

她能猜到皇上想说什么,但她很清醒,有的事她能插手,有的事听也不要听。

事涉两国邦交和对外战役,还是不听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