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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御女这是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苏和光笑笑往前走去。

太阳渐渐大起来,她走去树荫下停住。

薛昭媛也跟过来,仰头看天:“宫里高位嫔妃就这么几个,她自己立不起来,总要选一个依附。”

柔妃自顾不暇,皇后向来不屑做这种事,就只剩下庄妃。

只是,她今日求皇后搬去崇宁宫,日后想出来,只怕难了。

毕竟,谁也不喜欢首鼠两端的人。

一团乌云恰在这时翻涌过来,逐渐在天空中扩大,将大半个天空染出阴霾。

苏和光叹口气,都是身不由己。

眼看乌云遮住了天空,她从树下走出,想趁这会儿功夫回宫去。

“等等。”薛昭媛拉住她,“要下雨了,去亭子里吧。”

“啊?”苏和光愣了一下,还是乖乖跟着薛昭媛走去最近的亭子。

进了亭子不久,闷雷滚滚而来。热气蒸腾着往人身上扑,人心里也燥郁起来。

很快雨就下来了。

豆大的雨滴打在湖里的荷叶上,噼啪作响,水腥味和泥土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钻入口鼻里。

“莲舟若是男子,去钦天监能做个监正。”苏和光钦佩极了,毫不吝惜夸赞。

“那你呢,你想做什么?”薛昭媛饶有兴致地问。

男人的一生,是可以为所欲为的一生。

苏和光把手伸到滴水檐下接雨玩,她像是说笑,“我么,想做个权宦。”

“哈哈。”薛昭媛大笑起来,她很少这样笑,就连五官都跟着明媚几分。

“不愧是你。”

二人都陷入了沉思,或是某种美妙的幻想。

一阵脚步声穿过雨幕而来,唤醒了她们。

是白薇,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怀里还抱着两三把,脚上踩着木屐子,在檐下合上伞上前请安。

“辛苦你了。”苏和光招手叫她进来。

白薇把伞分给薛昭媛的宫女,笑道:“娘娘哪里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

“你的宫女倒是贴心。”薛昭媛平日里对宫人也不错,可她的宫女还没送伞过来。

倒不是她非要比较,而是真心觉得苏和光宫里的人不错。

苏和光也不谦虚,而是说:“你既觉得她好,索性拿你的浣纱跟我换。”

这当然是玩笑,她们谁也舍不得。更何况,人不是物品,怎么能换来换去?

薛昭媛笑起来。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个人影出现在凉亭外。

是漪兰轩的宫女,同白薇一样,她怀里也抱着好几把伞。

这下轮到苏和光笑了:“你宫里人也很贴心。”

二人相视而笑。

却不急着回去,赏雨正当时。

湖面上升起了白茫茫的雾气,雨声喧嚣,却令人心里觉得宁静安逸。

远远一阵歌声从湖上飘过来,缥缈而空灵。

苏和光转头,与薛昭媛面面相觑。

也不知是谁,这个天气还有雅兴唱歌。

雷雨来的快,去得也快。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天放晴了。

被雨洗过的花草树木都格外清新。

回宫没多久,晴空就来了。

“娘娘,刚出了点有意思的事。”他像是想笑,又极力忍着。

苏和光来了兴趣,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说来听听。”

“咳。”晴空轻咳一声。

“快说呀。”锦书推了推他。

晴空揉了一把脸,终于压下笑意:“娘娘刚从外面回来,可路过金明湖了吗?”

苏和光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锦书悻悻道:“这不是废话么,回咱们宫里就这一条路。”

晴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娘娘肯定听到歌声了。”

先前苏和光好奇,如今就冒出个人来给她解惑。

“那是裴美人。”

“噗。”苏和光没忍住笑出来:“她是疯了吗,站在雨里唱歌。”

晴空憋笑憋得脸通红:“她大约是被人骗了,不知打哪听来的消息,说是皇上那个时候路过,她就等在湖边,打算偶遇皇上……”

“这也能信?”因为吃惊,苏和光瞪圆了眼睛。

“这还没完呢。”晴空接着道:“李宝林也是个不肯吃亏的,她听说了这事,专门等在裴美人回宫的路上,将人狠狠奚落了一番,然后……就又打起来了。”

“哈哈哈哈……”苏和光大笑出声,笑得前仰后合。

锦书弯腰蹲下去揉着肚子,眼泪止不住往外冒。

这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皇上听了会怎么想。自己的女人这么……傻,让人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等终于笑够了,苏和光扶着案几直起身子:“如今我倒有些喜欢裴美人了。”

“啊?”锦书不解。

“你不觉得她很可爱么?”

锦书陷入沉默,她真没觉得可爱,她都快不认识可爱了。

“傻得可爱呀。”苏和光又笑。

蠢笨固然令人不喜,但单纯却不是。

紫宸宫。

黎泽愣在原地,脑子里几乎空白了一瞬。

他完全找不到词汇来评价这件事。

卧龙一个就够了,谁知还出了李宝林这个凤雏。

这两个人……从先帝开始,后宫就没出过这样的人。

福寿几乎把头埋进腔子里,努力降低存在感。

“传朕口谕,叫她们禁足。”

这口谕下得潦草,没说禁足原因,也没说禁足多久,可福寿根本不敢问,只慌忙应着出去了。

裴美人接到口谕气得不轻,阁子里的东西稀里哗啦被她摔了一地。

“呜呜呜……为什么这么对我。表哥太不公平了呜呜呜……”

她坐在一地狼藉里,哭得肝肠寸断。

李宝林也悔青了肠子。她这是何必,争这一口闲气,反而生了更大的气。

可惜后悔也晚了。

皇后至此也是哭笑不得。这还是皇上第一次越过她处理后宫,谁知竟是因为这样的事。

西宫一个幽暗的阁子里,徐娘半老的女人眺望远方,冷冷一笑。

“裴家的又怎么样,丢人现眼的废物!”

“裴霜龄以为自己赢了有多了不起?她怎么不敢看看她这蠢出生天的侄女?”

贴身宫女陪着笑,一时分不出心思附和主子。

裴美人的事哪能影响到太后?可如果这样想能令主子高兴的话,又何必戳破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