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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起身看向晚云,抬手用胳膊在眼眶上抹了下,沉声道:“我奉公子之命,在这里等你,他说你一定会来寻他,我还不信,本想着最多等三个月,若你不来,我便独自离去,也不打算再与你联系,没想到你还真找来了。”

晚云拽了拽长风的衣袖,不停给他使眼色,示意后面跟着其他人,可别说漏嘴,把林夕假死的消息让旁人听去。

长风抬眼往晚云身后看去,没有丝毫避忌,而是恭敬地向二位官差点头问候:“二位官爷安好,多亏你们一路照顾我家公子,他才能顺利到达南陵。可惜他命薄,病倒在半途,不幸客死他乡,只得在这荒山野岭葬身。幸好你们心善,肯为他安葬守灵,我今日便是来兑现他的承诺,给你们送答谢的银子。”

二位官差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们这几月都在城里赌坊流连,不曾有一日在坟前待过,但长风如此一说,他们为了银子,也只好假意应下:“客气了,林公子待我们不薄,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还有一件事需麻烦二位,我家公子病死之事,恐怕得上报岭南衙门,你们迟迟不到,那边清点人数,迟早会发现少一人。不如你们写下详细情况,署名为证,我亲自跑一趟,去为我家公子销号,省得他们把此事汇报朝廷,再给你二人惹出些麻烦。”

见二人略微有些迟疑,长风又凑近他们耳旁,低声道:“你们放心,岭南那边我自会处理妥当,对外就说人是送至后才突然病死的,你们安心回京复命即可。如此,你们既可免去处罚保住差事,又能得一笔银子安家,而我家公子也能入土为安,葬在这山明水秀的地方,总比把尸骨扔在荒芜人烟的沙漠里要好得多。”

两人闻言连连点头答应,他们不敢回京,也不敢向岭南上报此事,就是怕受罚,现在眼前这位公子不但能替他们摆平难题,还要给钱答谢,他们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岂有不允之理。

长风朝林子里一挥手,唤出来两个随从,命他们带着二位官差去山下写信,又把两张大额银票递过去,吩咐他们事情办妥后,务必亲自去钱庄兑出银子,赠与两位恩人。

直到望见他们一行人走远,晚云才终于缓了口气,她早已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急忙询问林夕在何处,甚至都忘记回避陈二和桂香。

长风愣怔一下,转头看向高高拢起的坟头,哽咽道:“不是在你眼前吗?”

晚云走过去在他手臂上捶打一下,没好气道:“你少来,不许联合他来欺骗我。我知道你们在耍什么把戏,假死骗过官差的眼睛,再让那两个贪财的官差两头瞒,对岭南说林夕病死,对朝廷又说人已经送至。这不就是想金蝉脱壳吗?”

长风苦涩一笑:“我如此做,只是为了完成公子的遗愿,将他的尸骨留在南陵,不让其他人来打扰。”

晚云恼道:“长风,你连我都不信任吗?我千里迢迢找过来,你该明白我的心意才是。”

长风颓然坐回石头上,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我没有任何欺瞒,我也盼望公子还活着。一路跟着他过来,我几次想找机会下手劫走他,可他都不同意,说孟统领待他有恩,不愿给人家添麻烦,要等所有人到了岭南再行动。”

“哪曾想,才走到南陵,他突然就病倒了。我想这其中,必然有你的原因,不然好好的,怎么偏偏倒在南陵?孟统领怕耽搁行程,留下两个官差押送,便带着其余人先走一步,到这时,我们才花钱打点官差,开始正大光明地与公子接触。”

“我跑遍南陵城,寻来几位名医为他诊治,可他的身体依然每况愈下。大夫说,他求生意志薄弱,趁我不在的间隙,还偷偷询问如何才能早日解脱。我知晓后,大骂他一顿,但他仍是精神不佳,直言病症磨人,太过痛苦,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晚云怒吼道:“你胡说,你们定是又在骗我。”

长风也朝晚云吼了一嗓子:“我也想骗你,可事实却是,他就是躺在我怀里咽气的。走的时候还在念叨着你和周念,说怕你过来找他,让我一定在南陵等着,把他亡故的消息告诉你。”

晚云双眼猩红,望着长风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她走到坟包旁,跪在地上伸手刨土,只要确定坟里无人,长风的谎言便可不攻自破。陈二和桂香过来相劝,可怎么也阻止不了晚云,便只好帮忙一起刨。

长风始终站在一旁低头抽泣,直到土堆里隐隐露出白布一角,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伤心,跑过来一把将晚云推倒在地,怒声道:“你非要让他死不安宁吗?若不是想念你,他怎么会病倒在南陵?他死前甚至还在嘱咐我,一定要选一个能看见陈家祖宅的山头埋尸,不想离你太远。”

晚云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山头往下看去,目光穿过两棵高大的柏树,正好看见陈家老宅的屋顶。

“继续挖!”她发话道,不管林夕是生是死,她都要亲眼见到人才算数。

晚云背对坟墓,始终看着陈家老宅,方才还坚定不移的念头,此刻在一点一点动摇,她想起他们的约定,他说会来南陵看她,这样算不算是另一种守约呢?

她的心慢慢冷却下来,泪水顺着脸颊不停流淌。

“晚云小姐!”桂香喊了声。

晚云回过神来,转头之时整个人恍恍惚惚,浑身无力。

只见桂香和陈二抬着一块长条状的白布,放到侧旁地上,正在轻轻用手拂去上面的泥土,一看便知,里面并非空无一物。

长风跪倒在尸身前,趴在地上泣不成声。

晚云深深呼吸两口,又道:“把布帛打开,我要看看他。”

陈二夫妇憋着一口气,忍住恶心动手,那裹尸布缠得很紧,他们一层一层拨开,里面颜色已经发黑,可见腐烂的痕迹。

直到最里边的一层掀开,露出林夕的脸,晚云忽然眼前一黑,直直面朝下栽倒在地。

桂香急忙跑过来抱起晚云,拿衣袖堵住她流血的鼻子,晚云悠悠转醒,脑子里还眩晕得厉害,她推开桂香的手,转身爬向那具开始腐烂发黑的尸身,甚至伸手去触摸他的皮肤,想知道这到底噩梦还是真实?

他的眼眶只剩两个黑窟窿,嘴唇还依稀可见皮肉,头发干巴巴地贴合在空荡荡的脑袋上,整个面容塌陷得已经看得出头骨的形状。可即便如此,晚云还是能从这张腐化的脸上,辨认出他的模样。

长风跪到跟前,从尸身的衣襟里掏出一个油纸信封,取出里面的东西递给晚云。

“这是他唯一的随葬品,你们的婚书和你的几根发丝,当初我们本来已经出城,就是为取这两样东西才冒险回宫,得知你被抓,他不顾一切奔向城楼,宁死也要和你在一起。”

晚云趴到林夕尸骨上,哭得声嘶力竭,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多希望那个人能起死回生,突然给她一个回应,然后坐起来嘲笑着说:“哈哈,宋晚云,你这个蠢人,又上当了吧?”

可她知道,他不会回来了,那失去血肉的身体不能再给她依靠,他干枯僵硬的手指也不会再抬起,轻轻把她搂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