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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穆之所以拖延半年才提出和谈一事,就是为了等江面结冰,好派武阳前去查验冰面厚度和积雪变化。

再过一年,他的腿便可完全恢复,明年的这个时节,或许是发兵的最好契机。

清罗江横亘在南北之间,渡江作战损耗太大,每前进一步都艰难无比,即使顺利登岸,万一战况不佳,回撤也会成为一道难题,所以最佳的起兵时间,只能是冬季。

将近三个月的冰封期,足以让他打回澹州。

如今兵马粮草皆已备足,唯一让周穆心中牵挂的,是母亲和晚云她们。他知道,此次和谈成功的几率不大,双方没有足够的信任基础,那一纸空头协议,对两国都起不了多大作用,齐颜可汗不会轻易答应放人。

所以他派武阳进京,一为勘察密道情况,规划出逃路线。二为保护他的家人,防止皇上私下生出暗杀之心。

武阳刚开始还认为是周穆多虑,皇上再昏庸也不至于对几个女人下手,直至那晚参加饯行宴回来,他才惊出一身冷汗,庆幸周穆事先有所防备。

使团一路北上,抵达清罗江北岸,齐颜可汗派来迎接的护卫队早已等候多时,人数多达千人,名义上是礼数周到,实则是为了防止使团与外界接触,怕他们在北夷安插眼线。

武阳一行人几乎没有自由可言,赶路时有重重包围,夜里在驿站投宿,也有重兵看守,踏出房门就有许多双眼睛盯着,他们一步也不敢乱跑。

直至车马由南门进入京城,武阳猛然抬头,才发现沿途行色匆匆的路人,都在埋头抹泪,他们神色悲戚,没有刻意往这边张望,可脚步却不自主地跟着车队往前走。

武阳霎时眼眶通红,明白他们是邺朝的百姓,故人归京,特来相迎。

坐在马车里的各位使臣,一样心情沉重,他们虽贪生怕死,可也有血有肉,有感情在胸中,他们的前半生都在这里度过,熟悉的街道,常去的店铺,甚至还会路过他们从前的府邸,心中怎会没有一点触动?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周夫人、苏夫人和苏梅兰已不知偷偷哭过多少回了,她们每日望眼欲穿,一天往晚云屋里跑几趟,想从她口中探听一点使团进京的消息。

当晚云告诉她们,今日林夕一早便出宫去了天香楼,打算在那里接待使团,几人顿时泣不成声,眼巴巴地盼了一个月,现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她们手挽着手,七嘴八舌地商量着要回去收拾行李,晚云没有多言,只由着她们高兴去,还请周夫人帮忙,将念儿的衣物和玩具也一并收拾了。

待她们喜笑颜开地离去,晚云才忧心忡忡地看向苏慕云和何淼,问道:“你们说,我们有希望回去吗?”

何淼面色凝重,没有接话。

苏慕云淡然地笑着:“你每日同二公子待在一起,你的消息应是更灵通些,怎么反倒问起我们来了?”

晚云秀眉紧拧,满眼忧伤:“似乎并不乐观。齐颜可汗是个谨小慎微的人,他既领略过周穆的厉害,又怎会轻易放松警惕,把周穆的软肋拱手相让?”

何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晚云道:“你想办法跟着林夕,最好能出宫与使团的人见一面,我们都能看出齐颜可汗并无谈判意愿,周穆更应该清楚才对,可他还是让使团千里迢迢来到北夷,想来是另有打算。”

晚云将此事记下,心里一直在默想,到底以何理由向林夕开口。

第二日一早,晚云正在用早膳,忽然听到念儿在侧旁大喊了一声:“爹爹!”

周念丢下手里勺子,抓住桌沿,身子一挺就从凳子上滑下去,他跑向门口,一下子栽进林夕怀里。

“嚯!这小子又长了几斤啊?才几日不见,我都快抱不动了。”林夕单手搂起周念,扛在自己肩上,笑着走向晚云。

“谁叫你每日给他送那么多吃食过来,还偏偏味道不错,别说小孩子贪口,不懂得节制,连我都跟着圆润了一圈。”

晚云摸摸自己脸蛋上的肉,有些不好意思。

林夕心中暗暗发笑,他打着给周念送东西的借口,让天香楼的厨子专门为晚云做了不少合她胃口的菜式,没想到真的一大半都进了周念的小肚子里。

这孩子一点不挑食,见什么吃什么,长得又高又壮,虎头虎脑的,越来越招人疼爱。

“孩子能吃是好事,你别拘着他。”林夕笑着说道,又凑到晚云面前来,仔细看了看她,“你也比从前更好看了。”

晚云脸颊微红,缓缓低下头,想到刚回京的时候,她第一次照镜子差点被吓哭,完全不敢相信里面那个脸色蜡黄,面如土灰的骨头架子是自己。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拿纱巾遮面,羞于见人。后来,是林夕摘下她的头纱,大大方方地拉她出门,在御花园里观花赏雨、逗鸟喂鱼,丝毫没有嫌弃之意,更不在乎旁人的目光,慢慢地晚云才放下心中自卑感,敢于以真面目示人。

他给她的爱,不同于其他人,从来不是一味的迁就和妥协,也不是事无巨细的关心,更不是寸步不离、小心翼翼的保护。

不像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女人,把她当做自己的附属品,他对她,从来是平等的。

晚云心中微动,把那些花言巧语全都咽回肚子里,从今以后,她也想坦然真诚地去面对他,就像他说不希望她离开一样,她也要以实话相告,说她是想离开的。

“邺朝使团可安顿下来了?”晚云问道。

“嗯,所有人都在天香楼,包括你那位老朋友武阳。”

晚云眼光一闪,掩饰不住脸上的欣喜神色,武阳没死,真是太好了,这半年来她饱受折磨,一想起武阳浑身是血的模样,她总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梦里不知哭醒过多少回。

“那我能见一见他吗?”晚云又问道。

林夕愣了一下,隐隐感到晚云的行事作风有些不同了,她不是应该撒娇卖萌,温柔讨好,然后软硬兼施求着他答应,带她去天香楼逛一逛?

她竟然就这样直白地说出口了,说她要见武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