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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云一连多日早出晚归,连吃饭都顾不上,每次只带两个馒头出门,忙着在宫里四处转悠,一边熟悉地形,一边寻找秘道。

她的脑子本就不好使,特别是对道路和方位的记忆,总是错乱不堪,若非走过十遍八遍的,根本记不住一点。

偏偏这皇宫又偌大无比,各殿宇楼阁的外形瞧着都差不多,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夹道,更是大同小异,晚云走在其中仿佛置身迷宫一样,脑中一片混乱。

她好几次在宫里迷路,还是询问路过的宫人,才循着大致方向,走回景馨苑。

这一次出门,她终于放弃自己那只有一刻钟记忆的豆腐渣脑子,选择乖乖带上几张宣纸,又去膳房捡来几块烧过的黑炭,用帕子包好,打算把行走路线画下来,再标上沿途宫殿的名称。

她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把皇宫的布局整个画下来,到时不论是寻找秘道,还是另想办法出宫,此图都大有用处。

好在现在没了齐耶达,齐颜可汗又一心扑在周念身上,对她每日的行踪不管不问,所以她必须趁这段完全自由的日子,尽快把皇宫布局图完成。

为避免与林夕遇上,她出门总朝着与昭阳殿相反的方向走。

这一日,天上太阳已挂在头顶正中,晚云估摸着时辰差不多,该吃午饭了,便走到一处花园里的石桌旁坐下,从怀里掏出两个馒头,一边用力啃着,一边展开上午记录下来的地图,铺在桌上仔细研究整理,看看可有画错的地方。

林夕悄悄从背后靠近,脚步愈加轻缓小心,直到他已站至她背后,俯身看向桌上的地图,她都毫无察觉。

林夕眉头紧蹙,对那几幅鬼画符般的图形,实在没眼看,嘴里不自主地发出嘶嘶声。

晚云听到动静,顿时吓得肩膀一耸,连忙把手里馒头丢在桌上,胡乱将摊开的地图往自己胸前刨过来,揉成一堆看不清的纸团,再紧紧捂住。

她还没回头,林夕的声音便在耳畔响起:“宋晚云,你这画的什么呀?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可真是笨到家了。”

晚云心虚道:“什么东南西北,你看错了,我只是觉得无聊,随手乱画了几笔,又不是在记录地形……”

她突然捂住嘴巴,发现自己又说漏嘴了。

林夕呵呵笑了两声,在一旁坐下,捡起她扔在桌上的冷馒头捏了捏,笑道:“你牙口不错啊,这馒头冻得跟石头一样硬,你竟然还能啃得动,不怕把你的牙齿崩掉吗?”

晚云轻咬着下唇,一脸委屈地看向他,那双乌黑清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眨个不停,睫毛上凝结的冰霜,宛如细碎的银珠子,镶嵌在她柔美的双眸边,看得对面的男人心房微颤。

林夕伸出温热发烫的双手,掌心贴在她冻得通红的脸颊上,轻声问道:“暖和吗?”

晚云忽地泪眼朦胧,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吸了吸鼻子,瘪着嘴巴,轻轻点了下头。

“把手插到我胳肢窝下,这里更暖和。”他又说道。

晚云听话地把手伸过去,他稍稍用力夹住。

片刻间,僵硬得快没知觉的十指,贪婪地吸收着他的体温,血液恢复流动,触感慢慢找回,晚云仍是不舍得收手,他们一直保持着这种奇怪的姿势,坐了许久许久。

“小傻瓜,你想要皇宫的地图,为何不告诉我呢?你忘了,我可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对宫里的一切早就了然于心,画张地图轻而易举,你何苦要自己跑出来遭这份罪?”

“你会帮我画吗?”晚云有些不敢相信,“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要画皇宫的地图吗?”

林夕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她画地图还能做何用,当然是逃跑了。

可他没有多问,只轻轻松松地回道:“我又不是闲得慌,事无巨细什么都得问清楚,你拿地图做何用与我无关,我不过是想让你少受些苦罢了。既然你不领情,那便当我没说。”

“别别别,我哪有不领情了?”晚云一着急,手不自觉地往下移去,不小心抱住了他的腰。

林夕只觉得后背一紧,胸口扑通扑通直跳,捧在她脸上的手慢慢向下滑去,他搂过她柔软娇小的身子,把人抱在怀里,低垂的眼眸不断在她唇间游走。

晚云脸蛋早已红透,未干的泪花还在眼眶里流转,显得那双清澈的眸子更加柔情似水,她娇滴滴地望着他,胸口起伏不定。

周遭万物仿佛都已不存在,他们的世界里只剩下彼此,欲念的小火苗在心中升腾,一触即发。

有那么一瞬间,晚云脑海里突然冒出些零零碎碎的画面,是她与林夕肌肤相亲的场景,可很快她又一把掐在自己大腿上,用痛觉来唤醒自己的理智。

她一把推开他,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尽量离他远远的。

“那地图你爱画不画,我不强求,你也别想用这种方式来占我便宜,我才不会上当呢。”

林夕吁了口气,双手撑在石桌上,回道:“嗯。你先回去,大冷天的,别再往外跑了,待我空闲下来,便立即给你画。”

晚云道:“那你现在不同我一起回去吗?”

林夕转头看向她,神色有些不自然,尴尬地笑了笑:“让我缓缓。”

晚云双唇紧抿,有些发愣,直到看见林夕身子微微向下佝着,又快速拉过身后的大氅盖在双腿间,她立马反应过来,明白他为何走不动道了。

“那你坐会,我还没用午饭呢,就先行一步了。”她双颊滚烫,埋着头飞快逃离这里,再也不好意思多看他一眼。

那日过后,晚云躲在景馨苑不敢出门,当发现自己有对林夕想入非非的念头后,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内心满是惶恐不安。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何时对他动情的?又或许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其实自己心里早已有了他的位置,只是一直不肯承认罢了。所以在他挑明后,她的感情便再也不受控制,如洪水猛兽般喷涌而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怎么办呢?晚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她的目标明确,从未变过,哪怕齐耶达现在身在牢笼里,她也没有放弃过要杀他的心思,她还要带着家人朋友逃离这里,还想回到南陵陪伴在外祖母身边,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林夕是她未曾意料到的变数,可偏偏他们之间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她不可二者兼得,家人和他只能选择一个。

晚云不得不再次给自己敲响警钟,不可感情用事,不可抛下仇恨,更不可以丢下信任依赖她的家人和朋友,她要尽快逃离这里,回到属于她的国度里去,那里有她的过去,她的至亲,还有深爱她的周穆。

是啊,周穆还生死未卜,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爱上别的男人呢?

晚云窝在房里,纠结多日,一边说服自己与林夕划清界限,一边又抑制不住地想念他,因为那日分别过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景馨苑。

转眼元宵节来临,苏梅兰她们自己动手和了一盆糯米粉,又叫来苏慕云和何淼,一行人准备自己搓汤圆。她们几人出入不自由,成日困在景馨苑,最大的乐趣便是带孩子和做吃食。

晚云对此不感兴趣,只顾着和周念在一旁打闹,母子俩把糯米粉弄得满地都是,脸上也抹得跟小花猫似的。

忙忙碌碌一整日,做好的汤圆直到晚上才下锅,他们围坐在桌旁,捧着热气腾腾的汤碗,心里无比满足。

晚云吹了半天,一口还没吃,林夕就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

屋内氛围一下子冷淡下来,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有苏暮云问了句:“二公子用过晚膳了吗?”

林夕知道那几个人不欢迎他,因此也没有假意客套,他径直走到晚云跟前,拉起她便往外走。

“去哪儿?”晚云问道。

“带你去看星星。”他笑着回答。

林夕拉着晚云来到毓秀楼,这里视野开阔,适合登高望远,站在最高处,还可以眺望宫外的夜景。

今日正值元宵佳节,整个京城热闹非凡,街市上灯火辉煌、人潮涌动,晚云看得心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出宫去逛逛。

看着远处闪耀着的万家灯火,晚云问道:“这便是你要我看的星星?”

林夕又给她加了一件披风在身上,笑道:“这点点烛光有何可看的,我给你看的星星在天上。”

晚云扶住栏杆,探出头望向漆黑的夜空,今夜月明星稀,空荡荡的天幕还不如宫墙外的暖黄烛光好看呢。

她正想着,忽然感到腰间一紧,林夕的一只手臂已经挽住她。他纵身一跃,双脚踏在栏杆上,抱着她往毓秀阁旁的屋顶飞去。

晚云第一次体会到身轻如燕的感觉,虽然在屋顶落脚时,踩碎瓦片的咔咔声吓得她双腿发软,直以为他们要掉下去,可也只惊慌了片刻,林夕很快便扶住她,又慢慢拉着她去屋脊上坐好。

他们并肩挨在一起,保持着让彼此都感到舒适的距离,夜里的寒风从屋顶掠过,仿佛低沉的呜咽,刺痛脸庞,直钻入耳朵。

林夕拉起晚云的帽檐,盖在她头上,又将风帽两侧的丝带给她系紧一些,只留下眼睛鼻子裸露在外,看着晚云这副滑稽的模样,他忍不住浅声笑了几下。

“你再忍忍,星星很快便会出来了。”

他话音刚落口,一道尖锐刺耳的声响突然划破夜空的宁静。

“咻~砰!”

炸裂声从遥远的天际传来,几乎同时,五彩斑斓的星空在天幕里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璀璨夺目,交相辉映,瞬间照亮半个皇城。

晚云看得目瞪口呆,如此壮丽绚烂的画面,她此生从未见过。她眼里满是欣喜和好奇,连眼睛都舍不得眨,生怕错过下一幕流光溢彩的片段。

直到这场惊艳的彩色星雨落下帷幕,晚云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火药味道,才缓缓吐出两个字:“烟花。”

林夕愣了一下,心里稍稍有点失落:“原来你已经见过烟花了。”

烟花是近些年才兴起的消遣之物,各国都严加管控,只有朝廷批准,皇室成员在节庆日才可制作使用,并非寻常百姓能轻易见到的。他本想给她一个惊喜,还故意卖关子,说是来看星星,没想到她早已知晓烟花为何物。

晚云回味许久,眼睛才从黑压压的夜空中挪开。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把眼前美好的记忆封存起来,回到冷冰冰的现实里,做出那个对她来说无比艰难的抉择。

“我并未见过烟花,只听说过。”她淡淡回道,“是周穆告诉我的。”

晚云没有撒谎,在她回京的前一年,皇上逢三十寿诞,曾在京城举行过一场盛大的烟花会,周穆有幸见过,她却不曾亲眼目睹。

对于那场惊世骇俗的盛会,周穆自然要在心上人面前描述一番,还许诺将来两人要携手到老,一起看许多场烟花。

只是他的誓言,永远都像那璀璨绽放,又昙花一现的焰火一样,转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夕并没有因晚云在此时此刻突然提起周穆,而心生醋意,他淡然地笑了笑:

“他只是告诉过你,而我却让你亲眼看到了期盼已久的烟花。说到和做到,我宁愿选择后者,哪怕我不像周穆那般会讨你欢心,也不如周砚对你细致体贴,可是晚云,我的真心从来不廉价,也不比任何人少分毫。

“你虽然不是个聪明伶俐、心思通透的姑娘,可我知道,在感情方面,你并不愚钝,哪个男人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心里明镜似的,全都感知得到,区别只在于,你自己想不想、愿不愿回应罢了。

“我不会死乞白赖地缠着你,更不想摇尾乞怜,祈求你向我施舍爱意。我要我们平等地相爱,跨越家国之争和种族区分,打破身份地位的阻碍,只问问自己的心,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