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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云躲在石梯后面,看见齐颜可汗对周念又抱又亲,喜欢得不得了,便壮着胆子,赶紧跑出来,装作一副着急的样子,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大声喊着念儿。

直到走到齐颜可汗跟前,看到孩子在他怀里,她才拍拍胸脯,好似松了口气。

“念儿,快过来,娘亲抱。”她朝周念伸出手。

周念身子前倾,倒向晚云这边,可齐颜可汗一抬手又给他掰正了。

“你就是我孙儿的母亲?”他问道,虽然刚才听的清楚,可还是舍不得将孩子还回去。

晚云故作惊讶,愣了片刻,才跪在地上回道:“民女宋晚云,给可汗请安,我确实是周念的生母。”

齐颜可汗把晚云打量一番,看她衣衫单薄,身体瘦弱,脸蛋和手指都冻得通红,不禁有些心疼,若大人都过不好,那孩子肯定也免不了受冻挨饿。

林夕早就在他面前提起过,说周家二儿媳是他的眼线,他还与那女人私下里生了一个孩子,只是战乱让两人失去联系近一年,直到前不久,他才找回母子二人。

他不仅有些懊恼,责怪自己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左耳进右耳出,转头就忘记了,害得他们母子受苦受累。

“既然是林夕的孩子,这姓也该改改了,周念两个字不宜再提,容我好好想想,给我的乖孙儿重新取个名字,好叫他认祖归宗。”

晚云重重地磕了个头:“谢可汗恩典,能得可汗赐名,是念儿的福气。”

齐颜可汗又问道:“你们母子现居住在何处啊?”

晚云答:“暂住在大公子的德阳殿,东边转角那间厢房。”

齐颜可汗眉头紧蹙,这可是皇长孙,是他唯一的孙儿,竟然就只有一间角落里的屋子住,还是寄人篱下,在齐耶达的宫里。

齐耶达恶狠狠地瞪了晚云一眼,忙陪着笑脸,给齐颜可汗解释道:“父汗,并非孩儿苛待弟妹,只是她未与林夕正式成亲,无名无分不适合住得太过奢华。林夕现在入主昭阳殿,不也没让她搬过去吗?可见对她也不甚上心。”

“你们这些臭小子,对女人不上心便算了,竟然对孩子也不管不顾。这可是我的亲孙子,你们不疼,我来疼。”齐颜可汗恼怒道。

当日他便下令,把临近昭阳殿的另一所宫苑赐给皇长孙,吃穿用度和伺候宫人数量,均比照着齐耶达的规格来配置。

晚云母凭子贵,自然也随皇长孙去新的宫殿居住。

一整日,齐颜可汗都把周念抱在怀里,连中午留在德阳殿用膳,都是自己吃两口,再给孩子喂两口。

周念一点不认生,大口大口地吃着,吃到喜欢的,还会高兴地在他脸上亲一下,哪怕给他亲得满脸油渍和口水,他也丝毫不生气,反而一脸满足地把脸凑过去,恨不得再来两口。

晚云站在侧旁,伺候他们用膳,偶尔插几句嘴,小声责备念儿不懂规矩,可每次都被齐颜可汗制止,反过来责怪她对孩子太过苛刻。

慢慢地晚云和齐颜可汗熟络起来,她见缝插针地讲起念儿小时候的事,听得齐颜可汗哈哈大笑,愈发觉得这孩子可爱乖巧。

她无意间提起念儿一岁前在战乱中遭过不少罪,又把话题引到他出生之事上。

“临产时,我胎位不正,差点难产,幸得一个叫何淼的大夫相救,才保住我们母子性命。前些日子,也是多亏何大夫医术高超,采用剖腹取子的办法,让小郡主顺利出生,不知可汗可听过此事?”

齐颜可汗吃惊道:“剖腹取子?还有这等骇人听闻的事?那小郡主的生母可还活着?”

晚云笑着指向站在另一边的苏慕云:“这位便是小郡主的生母,身体康健无虞。”

齐颜可汗盯着苏慕云看了又看,一脸不可置信:“这位何大夫果真厉害,医术高超至此,怎么不请进宫,收入太医院啊?”

齐耶达忙插嘴道:“父汗,此人我已收归,目前正在太医院当值。”

晚云又补充道:“确实在太医院,可听闻大公子下令,只许他给德阳殿的人诊病,其他宫里都没资格用这么好的大夫。以后我和念儿去了新居所,还望大公子开恩,允许他偶尔得空之时,能去给念儿请脉,小孩子病症多,没个放心的大夫在身边,我总是有些不安心。”

“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给孩子看个病,还得经他允许?”不等齐耶达回答,齐颜可汗先发话道:“让那何大夫也跟去你们的景馨苑,以后只负责给我的宝贝孙儿诊病,其他人等都无需他操心。”

晚云喜不自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感谢可汗对他们母子的照拂。

三日后,晚云和周念搬入景馨苑。

何淼获得自由,住在景馨苑外的一处杂院里。

晚云离开德阳殿,最惶恐不安的人就是苏慕云,夜里没有晚云的陪护,她的噩梦又要降临了。

晚云不是没想到这层,只是她心里清楚,陈国纷争平息,林夕对齐耶达不再有利用价值,她的陪伴也起不了多大作用,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拦不住他。

最好的办法是让齐耶达主动放弃。

晚云和何淼一商议,决定拿苏慕云的妊娠纹做文章,她当初肚子撑得过大,腹部的裂纹密如蛛网、斑驳可怖,爬满半个身子,即使半年过去也丝毫未减。

齐耶达本就是个贪色之人,对女人要求极为苛刻,看见这恐怖的纹路,必然会心生厌恶之感。

为加深纹路,增加视觉冲击,何淼还专门配置了一种涂抹的膏药,让苏慕云每日抹在腹部,很快那白色的裂纹就变成血红色,看起来更加吓人。

晚云搬出去当夜,齐耶达就按捺不住色心,红光满面地钻进苏慕云的卧房。

可还不到半刻钟,当他看到那皱皱巴巴的肚皮,和一条长长的刀疤凸痕,还有周围数不清的蜈蚣状纹路交织在一起,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嫌弃的神色毫不掩饰。

他迅速拉过被褥,盖在她身上,连看都愿多看一眼,披上外衣冲进了冷风中。

从那日起,齐耶达再也没有在苏慕云房里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