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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皇后倏然站起身,满脸惊愕的看着陆子卿,“是……暮儿的死因?你知道什么?快给本宫如实道来。”

陆子卿说:“回皇后娘娘,害死陈暮皇子的乳母虽已死,但是幕后主使却逍遥法外,乳母不过是受人指使的一枚棋子罢了。”

皇后身子一软后退半步,又很快反应过来,急切地问:“他是谁?你快说。”

“皇后。”

皇后有些激动过头,盛治帝招呼她,而后看向陆子卿。

“此事已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你是如何得知?”

“回皇上,事关重大,微臣不敢肆意胡说。”陆子卿说:“有证人可以将此事从头到尾向皇上禀明。”

晌午,外面的雪渐停,郎司领人走进乾清宫,身上粘的雪还没化,那人穿一身灰色长斗篷,脸隐在帽子底下。

他随高简跨进殿,迎着众人的目光给盛治帝叩首行礼,而后摘下帽子。

众人惊诧,盛治帝唤他,“苟董曦?你不是已经?到底怎么回事?”

其余人惊诧之时,唯有陈靖在看陆子卿。

眼下,他终于琢磨出味儿来,年夜晚上,陆子卿说那句“时候到了”原来是意有所指。

他一直知道什么?或者说,这两件事根本就是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是,陆子卿不参与朝堂之事,为何要主动卷入其中?为何要拉下陈祁?

陈靖觉得,那人不像是一个会为了辅佐自己,而去主动卷入纷争之人。

他看着陆子卿那张清冷的脸,有一瞬间是陌生的。

“回皇上,罪臣受陆太医所救侥幸逃过一劫,此刻,罪臣站在此处,要向皇上,皇后娘娘禀报陈暮皇子当年的死因。”

皇后坐在侧旁,指尖攥紧衣料听他说。

“当年,陈暮皇子确实是因为乳母醉酒才薨逝,她丈夫懒惰好赌,经常对她拳脚相加,所以她常常以酒消愁,导致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是个痴傻儿。”

“她为了赚钱给孩子治病,不惜铤而走险谋害皇子,而主使她的人便是万皇贵妃。”

此话一出,满堂震惊,陈祁率先怒喝,“苟董曦,你不要含血喷人?”

皇后更是如被晴天霹雳,心下一沉,气到浑身发抖,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夜倏然闪现在眼前。

她的暮儿全身发红,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那小脸和脖颈上还有红斑,就那么安静地闭着眼睛,再也听不到他的哭声。

十多年里,眼泪浸进无数个日日夜夜,笑容也跟着那副小小的身躯永远埋藏于那个冬夜。

皇后眼里浸出的皆是恨意,泪水隐隐打转,她哽咽的看着苟董曦,问他。

“你是如何得知?”

“臣有罪。”苟董曦说:“乳母与皇贵妃密谋时正巧被罪臣撞见,罪臣那时怕皇贵妃报复,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隐瞒了下来。”

盛治帝怒问:“那你如今为何又要说出来?”

苟董曦也哽咽了,他顿了顿,说:“是罪臣贪慕虚荣,起了嫉妒之心,在加害陆太医一事上,皇贵妃为了给母家报仇,与罪臣合谋,没想到,事情败露后,她却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罪臣一个人身上,买通狱卒想置我于死地。”

“不光此事,还有当年太医院院使,奚淮无端出逃一事也和皇贵妃有关。”

说到此,陆子卿心下一颤,指尖暗自掐紧衣料,陈靖站在侧旁看得清楚,那张清冷的脸开始隐隐紧绷,眼里闪出的是恨意。

他脑子里一团乱麻,目光停在陆子卿身上没动,只听盛治帝拍响桌子,怒喝一声。

“还有什么,继续说。”

苟董曦擦了擦眼泪,“奚淮当年发现了此事,皇贵妃就找到罪臣,那时,罪臣也不甘心屈居于他之下,所以,便接下皇贵妃给的一块玉佩,让人去暗中追杀,奈何被他侥幸逃走。”

“所以,那时候先帝病重,朕派人找遍全京城也没有找到人,就是因为这个?”

盛治帝的眼眶隐隐起了红,轻颤着身子慢慢站起来,切齿着说。

“就因为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害得朕痛失了先帝,痛失了儿子,你们害的朕好苦啊。”

他在最后一声怒喝中流下了眼泪。

太宗皇帝心系民生,在天下百姓口中是个善良仁义的君主,他薨逝那日天降大雨,金安城内百姓齐聚绵延,沉在雨中痛哭。

盛治帝在丧父的痛苦中仓促登基,第二日便是他二十岁的生辰。

在他记忆中,父皇既是严师又是慈父,如果让他选,他不想要皇位,只想父皇好好活着。

在这场争逐中没有谁是赢家,都只不过是在尔虞我诈,权利熏心之下,被化进腥血里的残躯罢了。

乾清宫外的天格外明亮,放眼一片白雪皑皑,寒冷依旧,可陆子卿却走出一身的暖,从心底里暖到四肢百骸。

他立在雪地中望着这四方天地,展眉露了笑颜,是如释重负。

“你如愿以偿了。”

陆子卿闻声侧过脸,就见陈靖走过来,他立即行礼打招呼,而后说:“殿下也亦然。”

陈靖似有笑意,“你解了我母后多年的心结,她始终不相信一个乳母会无缘无故杀害暮儿,还有父皇对奚院使的误解,陈祁处心积虑的陷害,曾经那些为国为民的事,皆因有你出现才有了转机。”

陆子卿说:“万物皆有其定数,一切遵循自然,该发生的总会发生,该解决的也终将会得到妥善的处理,微臣不过是依循自然之道罢了。”

他缓步走着,陈靖与他并肩而行,出了乾清门便问他,“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

“殿下是想问赵王的事?”陆子卿说。

陈靖“嗯”了声,“我相信陈祁能把那个布偶放在太子府,但是有一点,太子府禁卫森严,那个东西为何会跑到他的府上?还是在西城。”

他下了台阶,继续说:“你来京中不算久,除了萧彦,我想不到还会有谁能与你合谋,而且,就算他的人能帮你做一些什么,可是,要从太子府把东西转移到陈祁府上,我不相信他有那个本事,哪怕是我自己也办不到。”

“所以,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