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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舟楠擦了擦额前的头发,走过去,用膝盖顶了顶他的后背。

“你晚上真想冷死在这里啊?”

苏乘风面朝榻里面,闭着眼睛,从京城赶来庶州一个月,没睡过踏实觉,眼下疲累的很。

他拖着声音应声,“我铜皮铁骨冻不死。”

杨舟楠瞧他只露了半张脸在外面,轻笑一声,“你冻不死,那我要是冻死了咋办?”

苏乘风像是睡着了没应声,杨舟楠躬身过去看,拍了拍他,“喂,这么快就睡着了?”

没应声?

他二话不说,两手抄到被子下面,连人带被子倏然抱起来往里间去。

苏乘风被一股失重感瞬间惊醒,见杨舟楠抱着自己,他急声说:“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怎么,你苏大侠武功盖世,还怕我吃了你不成?”杨舟楠说。

苏乘风乱动,杨舟楠不管不顾,将他轻轻放到床的里面,半身压在他身上就那么静静看着。

苏乘风心里那股子发毛的劲儿又窜上头,下意识别开脸。

“别发病啊,这可是衙门里,要是打起来,你我就得去外面站着睡。”

杨舟楠看着那张脸,笑了一下,故意说:“那你的意思是,在家里我就可以发病吗?”

“嘿你……”

苏乘风对“家里,发病”这四个字,似莫名其妙有种闺房之乐的倒错感,他一脸无语。

“你这是在调戏我吗?”

杨舟楠一听,立时升起想逗人的心思,他扳过苏乘风的脸,笑说:“我想啊,做梦都想,现在特别想,还想……”

他说着,目光错到苏乘风的唇上,慢慢俯下脸,那眼神充满柔情和占有欲。

苏乘风慌了神,使劲儿别开脸,嘴里说:“羊癫疯你要是敢碰我,我准揍你。”

杨舟楠闻声而顿,嘴唇就停在脸颊边,少顷,他低低的笑起来,右手顺势拉过里面的被子躺回去。

“放心,你不同意,我不会碰你,但你总有一日会是我的。”

苏乘风可能和杨舟楠住的时间久了,习惯了他这个毛病,现在对这种轻薄的话貌似没有以前那么大反应。

“沙包大的拳头是你的。”

杨舟楠笑着合上眼睛,面朝苏乘风,还把手搭在那坨人身上。

苏乘风裹得严严实实,又被盖了一层,身子直挺挺的躺着根本动不了。

他偏头,无奈的看了杨舟楠片刻,目光移到那层薄被子上。

京城虽然冷,但是屋里有供暖,这南方是屋里屋外同样冷,湿冷的浸骨头。

苏乘风又叹了一声,动来动去挣开被子,杨舟楠迷迷糊糊中把手臂压下几分力,过了一会儿,只觉身上变重了些。

他睁开眼,见苏乘风背对着和他盖同一床被子,之前还冰冷的被窝现在暖和了。

口是心非说的就是苏乘风这种人。

杨舟楠看着那熟悉又冷漠的后背笑了,不知不觉他入了梦。

梦里雪山高耸,风雪中,他独自走在雪地里瑟瑟发抖,隔远瞧见苏乘风向自己招手,他想追上去,可怎么也追不上。

那人越走越远,杨舟楠喊不出声,身子止不住打颤,忽然,山上雪崩袭来,眼看就要淹没苏乘风,他惊恐的大喊一声惊醒。

睁开眼仍惊魂未定,他盯着面前的后背反应一会儿,发现是个梦,那紧张的心才慢慢松懈下来。

杨舟楠轻吐一口气,感觉身上冷嗖嗖的,他抬头一看,身上被子全被苏乘风裹了去,自己就是活生生冷醒的。

不过,他没发难,只是轻轻去拉被子,拉到一半时,苏乘风迷迷糊糊中翻过身来,额头轻轻碰到他的唇上,手还搭着他脖子。

嘴里含混不清,听声音像是在自报家门,与人比武决斗。

外边冷风簌簌,被窝里又暖又热。

杨舟楠被那股欲望和悸动烧得意识不清醒,只听见怦怦的心跳声在耳畔回响。

他没动,任面前的人抱着自己迷迷糊糊说梦话,感受着这人的呼吸和暖意。

翌日天蒙蒙亮,苏乘风先醒,一睁眼就见杨舟楠的脸近在咫尺,顿时吓一跳。

再看看自己,还抱着人家的脖子,再次一惊,躲鬼似的连忙后退坐起来。

他看着那张熟睡的脸,暗骂一句,“难道我抱着他睡了一晚?操,我在做什么?”

曹月靳上衙的第一件事就是撰写了劝降招安的告示,让有做土匪的老百姓家里主动劝解,若有不从者,一旦查出全家连坐。

告示一出,常川县一时轰动,有人喜有人悲,消息一阵风似的吹到常云山匪寨。

寨子绵延错落位于山顶,雾雨朦胧,外围有土堡,还有土匪站岗巡逻。

屋中央烧着炭火,狼皮椅上坐着一个模样好看的老男人,额前戴一条皮抹额,两侧头发编了一股辫子垂落。

正是匪首解才贞。

他吃完肉正要喝酒,外面就进来一个又胖又壮的男人,头发高扎,穿一身带皮毛的袍子,是寨中的老二,彭秉。

“大哥,来消息了,县里来了一帮官兵要剿我们呢,招安告示都贴出来了,要是不服归劝的,家人要遭连坐。”

解才贞不徐不疾啃棒子骨,“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县衙那帮痞子官还耍这套。”

彭秉也拿一根肉骨头啃了一嘴,“听说这回是京里来的,来头不小,说是撒子、撒子猴儿啊?”

解才贞白他一眼,“那是侯,不是猴儿,我们做土匪的也要学点文化,免得遭别人笑话,跟你说过多少遍了?”

彭秉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肉,“大哥教训的是,下回逮个书生上来。”

解才贞放下骨头,擦了嘴和手,把帕子丢到桌上。

“来者是何人?”

彭秉说:“叫定北侯。”

“定北侯?”解才贞背着手在屋里踱步琢磨,“没听过呀,他们有多少人?”

“不足百人,具体好多不晓得。”彭秉喝了酒说。

解才贞哼笑一声,“不足百人就想来常云山,胆子不小,这次让他有去无回。”

说话间,屋外又急急忙忙进来一个男人,头上绑着一圈用粗布编的麻花绳,下巴留有大胡子。

“大哥,寨子里有人想反,我给逮下来了。”

彭秉一听,丢了棒子骨站起来,“这些喂不熟的叛徒,敢走一个,脚杆给他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