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这些也无用，毕竟不是二十年前，况且您二十年前阻止了，或许就会被太后记恨，而后发生什么事情，就不一定了。”
常嬷嬷乃是宫中的老人儿，自然知道很多不为外人道来的内幕。
“那时本宫并不知道太后为何怨恨她，甚至要痛下杀手，只说她是楚国的奸细，务必要取她的性命……”
皇后不敢去回想那时的状况，实在惨不忍睹，“所以她这一次回来，更多是为了复仇。”
“她会用过往的委屈和怨怼，逼迫陛下让步，而陛下这些年都没有忘记她，怕是一定会答应的吧？”
皇后太了解齐霄帝，他对这个女人爱的铭心刻骨。
“很多事，不过都是臆想，真的见了面，谈起了两国的朝争，就不见得还有过往的儿女情长。”常嬷嬷格外冷静，看得也十分透彻。
皇后思忖了下，拉着常嬷嬷坐到床边，“嬷嬷说的对，是本宫狭隘了，陛下毕竟是陛下。”
“娘娘不妨想一想，要不要助她一臂之力……”常嬷嬷刻意压低了声音，与皇后说着悄悄话。
皇后眼神一凝，“嬷嬷的意思是？”
“她突然到大齐，定然不是为了陛下，而是为了她唯一的儿子。”常嬷嬷道，“老奴听说，那位皇子是她过继到名下的，不是亲生血脉。”
皇后也知道这件事，“陛下也有这个担忧，但如今来看，袁厝似乎没有去楚国的意思。”
“但他若不走，大齐的皇位早晚会……”常嬷嬷说的格外刻薄和真实，“咱们的殿下，怕是不可能再继位，虽说后宫的小宫女怀上了，可生下来皇孙，也需要多年的培养，未来的变数太大了。”
所以让袁厝去楚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袁厝离开，那么齐霄帝才有可能把专注力放在还没出生的皇孙身上。
“可本宫怕，毕竟还有一个秦慕颜，嬷嬷是不是把他给忘了？”皇后与玉妃争斗了一辈子，自然不会忘记太子最忌讳的人。
常嬷嬷一时噎住，她还真没考虑过秦慕颜。
“本宫之所以善待袁厝和柳月初，就是期望他们能牵制住秦慕颜和玉妃，把他们的势力彻底瓦解。”
皇后苦大仇深，也第一次与外人倾吐内心的筹谋和目的，“只要他们能容太子有一个子嗣，本宫就心满意足，也不会与他们起任何争执和冲突。”
常嬷嬷静静地看着皇后，曾经风华绝代的一个女人，如今眼角也出现了沟壑的皱纹，苍老些许。
“真是苦了您了。”常嬷嬷十分心疼。
“本宫身边有你们在，也谈不上苦，只要还有一丝期望，就会坚持下去的。”皇后握着常嬷嬷的手，“不过嬷嬷刚刚的话也提醒了本宫，本宫不想撵走袁厝和柳月初，不见得其他人没有这个心思。”
皇后没有提玉妃。
但常嬷嬷瞬间就明白了。
“用不用……”
“可以去试探下。”
皇后还提起了魏公铭，“听说他和李侍郎的女儿和离之后，就直接去寻了秦慕颜，这个人急功近利，其实也可以用一用。”
她最担忧秦慕颜，倘若能趁这个机会把秦慕颜彻底弄垮，那也算了却心中的一个愿，更是为将来的路拔掉了最深的一根钉子。
常嬷嬷了然，立即起身去办。
皇后拨了拨床头油灯的灯芯，让殿内更亮堂一些，“可惜，本宫不是她，却羡慕和佩服她。”
没人听得到皇后这句话，更没人知道她羡慕的到底是谁。
此时远在楚国皇宫内的茹夫人，刚刚批阅完最后一本奏折。
她把折子看了看，扔去一旁。
一道黑影突然闪现，递上了今日的奏报。
“不用看，寡人也知晓说的是什么。”她狭长的吊梢眼眸微眯了下，更有淡淡的笑意，“不信？不信可敢与寡人打个赌？”
“属下不敢，君上向来不会猜错，能掐会算。”黑影语气带着调侃与恭敬，这也是他一直都好奇的事情。
其实他也不能明白，为何她能猜中皇子与臣子们发生了何事，却还要他每日把秘报奏禀，而且登记在册。
茹夫人颇有无奈，更觉得无趣，“这些年，你始终不肯赔寡人赌一把，就这么怕输？”
“因为君上从未错过。”黑影摊手无策，“必输的局，又何必下注？”
“那你猜一猜，寡人这一次去大齐到底是为了哪一个？”茹夫人还是玩心大起，并不想太过无聊。
黑影沉默了下，似在仔细思忖，“您确定是为了人？”他一直以为是为了怀州的矿脉和复仇。
可惜仇人太多，也无法单纯拎出哪一个。
“是一个人。”茹夫人重申了一遍。
黑影琢磨了下，“属下一直以为君上是为了袁厝，可君上把他拿出来打赌，属下又觉得猜的太容易，只能把他排除在外……但又觉得不是为了齐霄帝。”他的确有些迟疑了。
茹夫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所以呢？你到底猜是哪一个？”
她五旬的年纪，却难得露了俏皮之心。半眯着眼睛的慵懒华贵，让黑影不敢直视，哪怕他是个男人，她是个女人，他也甘心俯首裙下，愿做她的裙下臣。
“属下猜，君上是为了袁厝的孩子。”黑影跳脱了思维，直接瞄上了袁厝的一对双胞胎。
袁厝的态度，他们早已清晰无比，根本不会认可到楚国，甚至不愿认下楚帝这个生母。
楚帝若想用自己的血脉接楚国的皇位，那也可以跳过袁厝，直接朝他的孩子下手就是了。
而且也不必是那个男丁，也可以是那个女孩。
反正楚国已经接纳了女帝，也不在意下一任也是女帝……
茹夫人笑得很欢畅，“你终于聪明了一些。”
“莫非属下猜对了？”黑影露出了些许兴奋。
“还是错了。”茹夫人道，“寡人是为了袁厝的女人，那个叫柳月初的女人。”
“那么一个恃才傲物的怪胎，宁肯自己去街上摆摊治病写字赚钱，也不肯做大齐的皇子，却能被这么一个女人给降住，而且俯首帖耳，服服帖帖，你说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成？”
楚帝的回答，让黑影一时不好反驳。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属下直接把她绑到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