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照旧候了片刻,殿门内外都没有什么异动,这才小心进了殿内。
两名弟子守在了殿门边上,发觉众人入内后,殿门并未自行关上。他二人试了试,殿门此刻已能被人力操控,外头风雪大,两名弟子得了授意,将殿门合上了些,但仍留了能供一人进出的间隙,以防万一。
众人这才有工夫好好打量殿内一番。
大殿正中乃是一座几人高的雕像,这应就是哀水族祭祀的神灵了。虽不知究竟是谁,但这位神灵手持法器,颇为英武,面相也投出了些许慈悲,不再那般骇人了。想来在哀水族人看来,神灵对鬼怪再凶狠,对他们还是有着慈悲心思的。
苏篱仰着脖颈看了好一会,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联想进入哀水城后所见所闻,哀水族信仰的神灵同东洲大陆上其他惯见的似是不太一样。
念及于此,她心里头突然打了个冷颤,照理说,东洲大陆应该信奉方相式还有十二神兽才是,可是民间连他们的传说也不曾听闻一二。四大世家奉命刻意阻瞒,倒是尽职尽责。
但东洲大陆依旧有信奉的各种其他神灵。苏篱叹了口气,这些神灵,若真授予方相式如此职责,眼下鬼疫来袭,他们为何袖手旁观?还有这哀水城的神灵,哀水族被灭族,他又何曾怜悯哀水族一二。
苏篱心里头涌起更多怪异的念头。她先前还略有犹疑,若残害家人的真是鬼疫,自己凡人之躯,是否能够抗衡。可眼下不知怎的,她竟生出一种管你是神是鬼,大不了便是一死的视死如归之气来。
她晃了晃头,收起心思,继续打量起来。只是受先前五人一组的约束,苏篱身边眼下是四名不太相熟的各家弟子,她也不好太随意,好在这些弟子知道她乃是千机堂天字斋的弟子,对她也存了些敬意,隐隐有以她为首的意思。
如此,她也算是将大殿的前殿看了个一二。供奉雕像的背后像是石壁,这石壁将大殿分成了前后两殿。
前殿便是众人眼下所在之地,至于后殿,眼下还未找到过去的法子。这石壁竟拦得死死的。
前殿里除了眼前的神像,便是各种供奉之物。石壁上依旧是繁复的花样。
孟家的几名弟子四处查探了一二,殿内应是安全的。孟修云看了眼图纸,招呼众人到了身前:“依图纸所言,石壁后头便是后殿,里头有守护灵药的最后一道机关,破解起来甚是棘手。”
他顿了顿,看向了孟锦程,孟锦程回意:“大家伙忙活了半日,时日虽不长,但外头天气恶劣,想必也累了。干脆歇到明日,大家养精蓄锐,明日进入后殿,一鼓作气寻到灵药。”
孟锦程又细细介绍了一番,今夜孟家会派人,寻到进入后殿的法子,如此也不耽误工夫。
陆苏叶,沈良,还有司徒老夫人都没什么异议,卓憬向来无所谓这些细枝末节,大家伙便应下了。
苏篱还有些诧异,难得沈良和沈堪都没有异议,他二人倒是消停了大半日了。
众人纷纷寻了避风之处,各自安顿起来。好在这殿内十分宽敞,哪怕有三十余人,也施展得开。
苏篱正还觉着有些安静得过头,不太习惯,一旁就起了纷争。
一位女弟子不愿与四名不熟的男弟子宿在一块。又碍于孟修云先前所下之令,她隐忍已久。
方才在外头行进尚可,眼下进了殿内,得同其他几家不熟之人一同进食也就算了,若是要宿在一块,当真是心里头不舒坦。
不仅是她,还有不少弟子也纷纷嘀咕起来,只是不敢动手罢了。
“少门主,到底有没有细作,恐怕不能如此敷衍了。”沈良见状,还是老样子,慢悠悠踱步到孟修云跟前,眸中难以捉摸。
苏篱听见沈良的声音,撇了撇嘴,就说他安生不了多久。她紧张地瞧向沈良和孟修云,孟修云并未恼怒,他只是打量了一眼沈良,幽幽道:“沈家主以为该当如何?”
苏篱瞪大了眼,他二人有那么一息间,不像是剑拔弩张,倒像是有商有量。她使劲眨了眨眼,二人又争锋相对起来,难道方才自己看错了?
“本公子以为该当如何?自然是将细作抓出来,免得后顾之忧。”沈良面上浮起笑意,“本公子若是记得没错,图纸并未详细记载通往后殿之路,后殿里头是个什么情形,图纸也未说清道明。搞不好又是生死攸关。如此情形,还留着细作,岂不是凶险?”
孟修云颔首,难得轻笑道:“沈家主所言,甚是有理。只是如何揪出细作,沈家主可有法子?”
“不管有没有法子,难道五人一组,拘着大伙,就是好法子了?”沈良顿了顿,环视众人,良久,他笑意更甚,“依大伙看,是愿意继续五人一组互相监督,还是愿意先想法子揪出细作啊?”
此言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有好几个想出头的,都被同伴拉住了。
沈堪欲开口,又被陆苏叶拉住了。苏篱瞧在眼里,深觉蹊跷。难道孟修云同沈良又在耍什么把戏,被陆苏叶看了出来?不过她看陆苏叶犹疑不定,似乎也拿不准。
苏篱越想越奇怪,她不禁蹙起眉头,思忖起来。再联想到孟凡之举,还有他与孟修云窃窃私语,心里头有了猜测。
她上前一步,装作有些忐忑:“弟子当然更想与交好之人一道,只是还是小命要紧。再说也就是一夜,大家都是和衣而睡,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找出细作?”沈良看向苏篱,眼里满是玩味。
“弟子心急取灵药而已。”苏篱属实拿不准孟修云和沈良的意图,眼下究竟是查更好,还是不查更好。但想来她一人之言,左右不了大局。自己此番出头,纯粹是见大伙眼下拘束,没有闹起来。
她便将水搅浑,看看会不会有所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