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伤得很严重,毕竟当时在火场里待了那么久,各种烧伤,加最后那致命一砸,他猜到情况不会太好。
可现在他能醒过来,就说明问题不大。
“周同志,不客气,为军人服务,本来就是我们军部医院的职责嘛!你先休息,后面可能会给你换输液瓶,你安心休息就行了。”金舒兰说完就离开了病房。
周景阑大致了解之后,安心了许多。
至于其他一些问题,只能等部队派人来看他的时候,才能询问了。
听刚才小护士的说法,救他的两个医生是军医,现在他又住在军部医院里面,想必之后怕是见不到了,他还惦记着要亲自感谢人家。
这次任务,据说有北边部队医疗部的支援……
等他恢复之后,能出院了,怎么说也得去一趟北边部队,向别人表达感谢。
周景阑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刚才按铃折腾得不小,耗费了不少的体力,加上麻醉药的后劲还没彻底过去,他很快就再次迷迷瞪瞪地睡了过去。
中途,有小护士来给他换输液瓶,他倒是醒了。
这次醒来后,就有点过于清醒,甚至睡不着,而且身上的伤很痛,麻醉药的药效彻底过去后,痛感更加清晰。
那么大面积的烧伤,疼痛难忍之余,还因为严严实实的包裹而觉得有点痒,非常难熬。
在这种折磨之下,他更是没法睡了。
无事可做,脑子里只好翻来覆去地回想着任务时发生的事。
一张朦胧的脸在他眼前不断靠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似乎很熟悉。
“是我认识的人吗?”周景阑喃喃自语道。
可他并不认识北边部队的军医,也没有看清楚那张不断靠近的脸,只是有一种奇异的、很熟悉的感觉。
为什么会觉得熟悉?
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觉得熟悉?
周景阑认真地思考了很久,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
他之所以会觉得熟悉,是因为觉得这种感觉特别像是小时候他从山上滚下来,被小神女搭救时的感觉。
可是……不应该这样。
他已经找到了小神女,或许这种熟悉的感觉只是受伤的他出现了错觉。
当初的小神女,叫做冷映虹。
尽管跟自己想象中的长大后的模样不太一样,可他始终记得那个胎记,不会有错,当初救了他的小神女就是冷映虹。
从冷映虹背着他走出困境那一刻开始,他就在心里默默发誓,要照顾她一辈子。
所以,后来的周景阑特别努力。
他拼命的锻炼,吃很多饭和肉,每天都想着要快快长大,要找到搭救自己的小神女,然后换做他来保护她。
老天确实待他不薄,他找到了冷映虹。
他不能再想别的姑娘。
“人家救了我,等我恢复后,去道声谢是应该的,但也只是这样……”周景阑说道。
他没什么可做的,只能任由脑子里的思绪乱七八糟的发散。
想来想去,还是最担心自己的病情。
他现在动都不怎么能动,知道自己身上的皮肤应该大面积烧伤,腿也缠住了,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应该不会太乐观。
得等明天白天,或许会有主治医生过来跟他聊聊病情。
烧得很严重,这些伤就算好了,估计也会留下大量的疤痕……
一想到这,周景阑的心就止不住的往下沉。
可他并不是专业人士,除了干着急,也没什么可做的。
住在医院里,要怎么治,治不治得好,还不是得听医生的话。
翌日,刘子健查房时,在周景阑的病房里逗留了很久,主要是跟他聊了聊他的病情,以及后续的治疗方案和猜测的预后情况。
“你别动,就这么躺着听我说就行了,有任何疑问随时可以问我。”刘子健说道。
像这样在前线受了伤,被送到军部医院来的士兵,基本都是由他负责。
这一套流程已经相当熟练了。
“你的双腿都被砸断了——”
周景阑被包裹得很严实,脸上唯一能露出来的,就是一双眼睛。
他的眼睛瞬间睁大。
只是昏迷,并不是失忆,所以周景阑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一切,自然也知道自己的双腿被房梁砸了的事实,可他没想到,后果这么严重,竟然砸断了!
“断了?”周景阑顿时情绪有些激动,似乎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又似乎是不甘心,想要“活动”双腿,以此来证明他的腿还没彻底废掉。
“你别激动。”刘子健赶忙阻止了周景阑,继续说完刚才的话,“确实是被砸断了,但乔医生的技术非常好,已经给你接上了,而且有希望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只是可能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时间。”
周景阑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保住了双腿!
要真是双腿尽废,他简直不知该如何面对。
“还有一个大问题,就是你身上的皮肤大面积被烧伤,治疗不难,可是就算好了也会留下疤痕,而且是大量的疤痕,这祛疤就不容易了。”刘子健说道。
看见周景阑的伤,刘子健自然而然联想到了陆政君。
当初陆政君也是这样,大面积的烧伤。
“刘医生,咱们医院不能祛疤吗?”周景阑问道。
“不能,”刘子健实话实说,“如果只是小面积的疤痕,还比较好处理,但你这样大面积的烧伤,任何一家医院都无法保证让你彻底恢复成从前的模样。”
周景阑:“……”
这可真是个大问题。
他不仅身上有,脸上也有。
大面积的疤痕跟毁容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周景阑倒不是惦记着容貌美丑,只是觉得太多疤痕,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仕途——很多任务都需要执行军人的长相不能太抢眼,普通是最好的,这样比较不容易引起较多的关注。
而要是顶着大面积的烧伤,那怕是想低调都低调不了。
实在是太过抢眼。
如此一来,周景阑在未来势必会失去很多执行任务的机会,甚至没办法再执行那些有难度的、容易立下功劳的任务,这跟葬送前途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