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皮赖脸的蹭了一顿饭以后,郑渊抹了抹嘴起身离开。
不过郑椋实在是太不讲究了,居然都不送一下,真是没礼貌。
不过谁让今天郑渊开心呢,也就不跟他过多计较了。
出了门,刚准备上马车,一旁楚旬德低声道:“王爷,长孙大人在车上等您呢。”
郑渊点了点头,掀起车帘钻进去。
果不其然,长孙无忌正坐在里面。
郑渊坐在软榻上,调笑着开口:“辅机,你倒是不见外啊,还上我马车上等着?”
长孙无忌谄媚的笑了笑,刚准备解释一下,郑渊抬手打断。
“行了,就是逗逗你,有事说事吧,但是最好是好消息。”
长孙无忌脸色一僵,眼神飘忽。
“……”
郑渊抬手扶额,没好气道:“有屁快放!他奶奶的!我就知道!”
“欸,是,王爷。”长孙无忌搓了搓脸:“就是吧……姜……姜小姐,去诏狱了。”
郑渊挑眉:“姜雪?他去诏狱干嘛?”
长孙无忌小心的看了郑渊一眼:“她……她借着探视的名头,把她……把她哥哥给……给杀了……”
郑渊眼睛瞬间瞪大,震惊的声调都变了。
“你说什么玩意!?她把谁杀了!?”
长孙无忌小声道:“把她哥哥,也就是……姜沉。”
郑渊面皮抖了抖,强压下给长孙无忌一耳光的冲动,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让她一个女人在你们地盘把人杀了!?”
长孙无忌低着头不敢说话,这事说起来他自己也脸红。
但是也是因为他们放松了警惕,毕竟谁会想到姜雪居然会对她亲哥哥下手呢?
郑渊重重叹了口气,只觉得头疼,抬手拍了拍车厢:“小德子!回府!”
“是,王爷,您坐稳了。”
……
没多长时间,郑渊回到王府,一进门就喊道:“让姜雪来见本王!”
长孙无忌跟在郑渊身后,大气都不敢喘。
等郑渊在大厅坐稳没多久,姜雪面色如常的缓步走来,丝毫没有任何慌张的情绪。
郑渊深深看了一眼姜雪,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姜雪乖巧的来到郑渊身前站定。
啪!
郑渊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姜雪头歪到一边。
这一巴掌,郑渊基本没留情,姜雪嘴角甚至都渗出一丝鲜血,显然嘴里被打破了。
不过姜雪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慢慢正回脑袋,看着郑渊。
郑渊冷漠的问道:“为什么?”
姜雪用手背擦了下嘴角的血,温婉的笑了笑:“王爷,您不是知道吗?”
郑渊像是没听到似的,重复了一遍:“为什么?”
姜雪愣了愣,轻叹一声:“报仇,虽然妾身现在是王爷的人,但是……却也一时忘不掉他。”
一旁的长孙无忌脸色巨变,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天爷啊!姜雪被许配给王爷,结果她居然心里还念着另一个男人,还是已经死了的男人!?
郑渊眼神复杂的看着姜雪:“就因为这个,你就把你亲哥哥杀了?你是不是疯了?”
讲道理,原本郑渊对原来姜雪说的话还抱有一种笑话的心态,结果没想到啊。
这娘们是真的畜生!
老实了这么久,到底还是把她哥哥杀了,还是亲手杀了。
郑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后悔吗?”
姜雪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她既然做了,就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不过她并不后悔。
陪了郑渊这么久,为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只不过之前沉浸在其中,有些犹豫而已。
郑渊闭上眼睛,摆了摆手:“辅机,带走吧。”
长孙无忌先是一愣,忍不住问道:“王爷,这……这带到哪去?”
郑渊闭着双眼:“诏狱,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更何况杀的还是朝廷钦犯,还是在诏狱之中,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长孙无忌面露纠结之色,他怕郑渊这时一时气话,万一真按照规矩处理,到时郑渊后悔,他不就麻了?
郑渊睁开双眼,冷漠的看着长孙无忌:“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长孙无忌无奈,只能带着姜雪往诏狱走去。
途中,姜雪神色平静,仿佛即将面临的不是一条死路,而是一场寻常出行一般。
到了诏狱门口,姜雪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长孙无忌,轻声说道:“大人,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长孙无忌叹了口气:“您请说。”
“烦请告知王爷,我从未后悔遇见他,此生虽短,但也算畅快,这一次,的确是我错了,但是也真的不后悔。”
长孙无忌应下后,姜雪便决然走入诏狱。
不过姜雪不管怎么说,那也是王爷的女人,至少曾经是,所以在诏狱里待遇并不算差,还有单独的整洁牢房,里面东西一应俱全。
在牢门关闭的前一刻,姜雪忽然开口:“长孙大人,我大抵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您可否叫一声那个称呼?”
长孙无忌锁门的动作一顿。
许久后,长孙无忌对着姜雪拱手深深一礼:“辅机见过姜夫人。”
姜雪闻言,明媚的脸上露出一丝由衷的微笑。
“谢谢。”
……
几日后。
不知怎么的,今天郑渊心中却总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姜雪的模样,想起她当初相伴的日子,还有那日她坚定的眼神。
夜里,郑渊辗转难眠,最终决定前往诏狱。
虽然决定没有变,但是也想送一下姜雪最后一程,与她说说话。
正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姜雪心里一直念着另一个男人,但是他终究不是什么无情的人。
当他提着食盒来到诏狱时,却发现姜雪已服毒自尽于狱中,就好像知道郑渊今天会来见她一样。
她的身旁留着一封书信,信上说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但长所做之事不可原谅,唯有以死谢罪,希望来生再不入这纷扰世间。
郑渊拿着书信,久久伫立,心中满是怅然。
闻讯赶来的长孙无忌看到躺在床榻上嘴角流下黑血的姜雪,脸色巨变,连忙跪倒在地。
“王……王爷!臣真的不知道这是哪来的毒药啊”
郑渊没有理会长孙无忌,而是放下信,掏出手帕将姜雪嘴角的黑血擦拭干净。
他又静静的看着死去的姜雪片刻,郑渊开口道:“好了,厚葬吧,也不枉本王与她相识一场。”
说罢,郑渊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长孙无忌抬头看了一眼床榻上像是睡着一样的姜雪,幽幽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