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心中暗忖,这般煽动人心,定有阴谋。
这件事一定不是太子能干出来的,他还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毕竟一旦安抚不好,学子哗变,那可是大乱子,哪怕是太子也担不起这个罪责。
毕竟学子只是现在是学子,未来说不准哪个就当官了。
换句话说,如果这件事是太子干的,还被人知道了,那么天下学子必然会太子不满。
日后治理国家还需要依靠这些学子,若是学子们对太子产生了不满情绪,那太子基本上也就跟皇位无缘了。
郑渊不觉得太子连这点都想不到,如果他真有这么蠢,早就被齐王玩死了。
那么搞出这么一出的会是谁呢?
首先这个人得知道恩科,要知道,现在知晓恩科消息的人可不多啊。
此时,人群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清亮的呵斥:“大胆!何人竟敢污蔑王爷!”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身着朴素布衫却气质不凡的年轻人缓缓走来。
此人名叫苏瑾,是颇有名望的才子。
苏瑾虽然家境清贫,却是京城人士,近些年才传出名声,才学出众不说,还特别孝顺,在京城学子里颇有人缘。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下一次科举之时,苏瑾必然榜上有名,甚至名列前茅,所以哪怕一些大家子弟都愿意与他交好。
渐渐的,苏瑾甚至隐隐有京城第一才子的美誉。
也因此,苏瑾的名声越来越大,哪怕是郑渊也是有所耳闻。
不过苏瑾这突然站出来,落在郑渊眼里,却颇有双簧的意味。
所以郑渊也没出声,想看看这苏瑾想干什么。
苏瑾向郑渊行了一礼,转身面向学子朗声道:“诸君可知,燕王殿下向来重视人才选拔,曾多次谏言圣上公正选贤,今恩科之事复杂,甚至还未有定论,圣上与殿下皆费心费力,怎容尔等在此胡搅蛮缠?”
学子们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在场众人都是家境殷实,苦学多年的学子,心中还有着良知,所以不少人闻言面露羞愧之色。
但仍有少数人不服,刚欲反驳,苏瑾又道:“吾等应信朝廷,莫要被奸人利用。”
郑渊见状,顺势道:“本王愿担保,定会还诸生公平竞争之机会。”
听到郑渊的保证,出于对郑渊的信任,众学子终于平静下来,不再大吵大闹。
郑渊再度安抚几句后,众学子渐渐散去。
待学子散去后,郑渊看向苏瑾,似笑非笑道:“苏公子今日之举,真是恰到好处。”
苏瑾忙躬身行礼:“王爷谬赞,学生只是不想看到诸位同窗被人利用,做出错事。”
郑渊忽然对苏瑾来了兴致,不禁问道:“恩科之事的确尚未有定论,那么你觉得,这件事是谁做的?”
苏瑾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郑渊会向他一个学生问出这么敏感的问题。
但是很快,苏瑾淡然一笑,恭敬道:“学生不敢妄言,但是绝对不会是朝廷内的人做的。”
说到这,苏瑾顿了顿,抬头看了一眼郑渊:“肯定不会是太子殿下所为。”
郑渊微微眯眼:“本王倒是好奇,苏公子怎么如此肯定不是太子所为?”
苏瑾神色坦然:“太子殿下虽求贤若渴,但向来行事稳重,不会用这般激进手段。”
郑渊点点头,又道:“那苏公子觉得是何人呢?化龙教?还是齐王?”
苏瑾沉默片刻:“学生不知,但此人必定熟悉朝堂局势,且想挑起纷争。”
郑渊目光深邃,意味深长的笑道:“本王会查清楚的,苏公子这般才学品德,日后必成大器。”
苏瑾再次行礼谢过:“殿下心怀天下,学生不过是说了实话,只是殿下需小心,今日之事恐是有人蓄意为之。”
郑渊点头,望着远去的苏瑾,眼神中多了几分思量。
刚才发生的这些事,很难不让郑渊多想。
从某个人暗中挑拨,到这个苏瑾跳出来,衔接的太过自然,而且那些学子好像一群Npc似的,他说话没用,苏瑾一开口,立刻安静下来。
这看起来就好像……
排练过似的。
郑渊眯了眯眼睛,转身回了宫中……
御书房。
郑钧见郑渊回来,笑道:“处理好了?”
郑渊恭敬道:“是,学子已经散去,不过……”
郑钧笑骂道:“混账,你还卖上关子了,有话就说!”
“是,爹。”郑渊点了点头:“这一次学子闹事,在儿子看来,颇有诡异之处。”
郑钧闻言也不禁升起好奇心:“哦?与朕说说。”
“是。”
随后,郑渊将之前发生的一切,尽可能简洁明了的向皇帝说了一遍。
听完后,郑钧眼睛微眯,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这个苏瑾……颇具才名?”
郑渊点了点头:“是的,饶是儿臣,也有所耳闻,他家在明德门附近,听说是家中母亲一手带大,虽然亡父留下些许积蓄,但是家境较为清贫。”
“为人处世颇有贤良之风,从小虽说谈不到神童,但是也受到很多夫子的赞许,乃至同窗对其也颇为欣赏,隐隐有领头羊的意味。”
“只不过听说今年科举之时,他本是举人,却因为家中老母病重,为了照顾母亲,放弃了今年科举,名声才彻底传了出来,被儿子意外所知。”
郑钧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天子脚下,出了个纯孝的大才子啊,不错……”
郑渊猜不到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所以也不敢随意搭茬,只能低眉顺眼的装听不见。
“无舌。”
无舌躬身:“老奴在。”
郑钧似笑非笑道:“你都听到了吧?去吧,查查咱们这位大才子是入了哪一位大人物的眼,居然搞出这么一出大戏。”
无舌点点头:“老奴领旨。”
等到无舌离开,郑渊好奇道:“爹,您意思是说,今天这一出是有人给苏瑾铺路?”
郑钧笑了笑:“那不然呢?还有什么更好的解释吗?”
“区区一名举人,还家境清贫,结果见到你燕王,不仅不紧张,还能侃侃而谈,连太子都敢于置喙,这是一般人吗?”
郑渊恍然,怪不得他就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呢,原来出在这里啊!
他之前只是想着试探一下,完全没考虑到这一点。
现在回想一下,一个身无功名的举子,却有如此胆识,的确是不太对劲。
郑钧继续看着奏折:“等着吧,无舌的效率还是很不错的,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了。”
说着,郑钧嗤笑一声:“如此拙劣的戏码,朕也很是好奇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