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刚健对两人的到来并不意外,但面上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们怎么来了?还一下来了两个。
海口现在风起云涌,你们这时候应该坐镇地方,稳定局势才是。”末了又加了一句,“就算真有什么急事也可以打电话嘛。”
张家栋说:“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事急从权,又怕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就来了。”
林刚健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坐下,继续打着太极,“事急那你们更不应该来了,在电话里向何书记,或者祁市长汇报就行了。
找我这个老头子干嘛。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马上就要退了,也就过完年的事,就去政协了,市里的事我早就不过问了,也过问不了了,你们找我还不如去找那两位。”
贺青松笑道:“林书记,您是我们的老领导了,我们这一批干部都是在您的提拔下,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别说您退了,就算您没退,我们也应该多来向您汇报汇报工作。
再说了,那两位太年轻,还需要您老多指点,要不然上面也不会让你留在北山政协主席的位置,不就是希望您能起到带新的作用。
我看,未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还需要向您汇报工作呢。”
林刚健呵呵笑了,听出这位市长的意思。
什么成绩?hK市如今这样的情况,他还有什么成绩?
就算有成绩,那成绩算他的,问题算不算他的,腐败算不算他的?
他想肯定要算,要是不算,自己这两位老部下,其中还有一位前秘书就不会深夜找了过来。
不就是想要自己看着这些成绩,承担一些责任。
“汇报不汇报,有些事也不能随着我的意志转移,政治上讲究的是规矩,我也不例外。
一个人退了,那就要退的干净,退的彻底,以前的权力也好,成绩也好,还是一些缺点问题也好,到了这一步,那都身退帐消,都要移交,你们啊,还是别费这个心思了,烧我的冷灶了。”
两人脸色一变。
的确,都退了,那就真退了。
毕竟,每个人都会退,谁敢保证自己就没点小问题?
当然,大问题除外。
看来他们这位老领导是真不打算管了,就算有些东西涉及到自己也不管了。
张家栋没有放弃,接过话,打起了感情牌:“是,老领导,您说的对,我们是不该麻烦您。
您辛苦了一辈子,也是时候享受享受一下人生。
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您要是不管,我怕有人大做文章啊。
我们死,不足惜,但海口市的名声不能毁。
谁不知道当年是您将海口撤县改市,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海口市就像您的孩子一样,您真忍心让它就这么抹上黑点,留下疤痕?”
张家栋的话让林刚健陷入了回忆,往日峥嵘岁月如幻灯片,一幕幕浮现眼前。
是啊,海口就像他的孩子,说没感情是假的。
他仕途的起点就在海口,当年海口还叫海口县。
是他一步步将海口发展起来,成了北山又一工业大区。
也成为北山唯一的一个县级市,随之而来的是他更成为了海口市历任书记中唯一的高配副厅。
是的,唯一。
从建国到他接任,当地工业并不发达,说是个小渔村都不为过,自然也不可能存在高配的情况。
后来他卸任,恰好又遇到经济转型,海口市的经济一落千丈,高配自然就被拿下了,只留下了一个县级市的名头。
林刚健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微缓:“什么名声不名声,发生这样的事,还有个什么名声,一个副市长被杀,在咱们北山都是首例,不查清楚,这上上下下睡得着吗?”
张家栋说:“发生这样的事,我们也不想,但据我们自己同志的调查,乔山同志的死的确是个意外。
我不知道为什么调查组会因为几个烟蒂,就认定对方是他杀,说实在,完全没有根据。”
林刚健挑了挑眉,反问:“那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大做文章?”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而且现在这势头可能性还很大,早在当初省委于书记视察后,就有消息说,您过完年铁定去政协了,您去政协了,作为您的根据地,海口就得迎来大换血。
当然了,一开始我觉得都是谣言,毕竟您到站了这是事实。
但那位市长的做法却很耐人寻味,不但拒绝乔山的接任,也不挑选其他干部,而是安排一位轮岗的干部。
不是说好两三年的轮岗期,对方半年都没到,实在说不过去。
怎么看,这一系列了举动,都透着不简单。”
张家栋就差没明说,其中是不是暗中剑指谁?
还能剑指谁?不是他林刚健还有谁?
林刚健顿时沉默了,陷入张家栋头的分析中,手缓缓摸向烟盒,抽出香烟,贺青松忙很有眼色的掏出火点上。
林刚健叭了两口烟,头脑清醒不少,想通不少事。
海口这个事可能不小,乔山的死可能不是意外,也不是他杀,很可能是自杀。
不然他为什么会支开秘书?这个动作实在太奇怪了。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
他被人看管了。
那地上掉落的烟蒂,就是看管他的人遗留下来的。
林刚健透过微微眯了眯眼,将怀疑的目光移向眼前两个老部下。
一时间,他竟然有种看不透两人的感觉?
难道是他们?
“乔山真是意外吗?”林刚健定定的看着两人。
两人听出话外之音。
张家栋说:“大概率是意外,我可以向您保证,我和青松绝对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我们就算再傻,也不会让t就这么...,尤其是对方要调任的关口,这不是引起市里的注意力吗。”
林刚健看了两人好一会,才终于相信乔山的死和他们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就尽量撇清关系。”又感慨了一句,“这位同志,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恐怕很多事都说不清楚咯。”顿了顿,问:“那你们今天来,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