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大白。
事实真相和自己琢磨的并无多大出入,看来这真是一个意外。
祁同伟让肖龙进来调查,不只是为了帮助沙瑞金,同时还有调查这里面是否有沙瑞金的影子。
虽然他相信沙瑞金不会害自己,但并不代表对方就不会利用自己。
目前看来,并不是。
应该是沙瑞金觉得自己的奥迪二号车太显眼,所以便将自己的车以帮扶兄弟市为名送了出去,自己换成一辆普通座驾,好下去走访,了解各地情况。
挂掉电话,祁同伟这才施施然来到酒店的一处小型会客厅。
马立凤已经在此足足等了三个小时,但是她不敢有任何的不耐烦。
在等待的间隙,关于祁同伟的消息也在她的多方打听下从各处传来。
一名很强势的市长,据一位北山的朋友说,北山市的意志以祁同伟为主,包括市委书记都多遵循他的意见。
这不就是龙福海的翻版吗,甚至更加强势。
当市长,市长是一把手,当书记,书记是一把手。
真是太倒霉了!
撞谁不好,怎么撞上这位了呢?
正琢磨着说辞,会议室的大门推开,祁同伟背手走了进来。
要不是那个黑乎乎的秘书亲自为他开门,马立凤绝对不相信眼前的小年轻竟然是北山市市长。
实在是太年轻了!
长期的办公室生涯让岁月并没有在祁同伟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要不是那股身处高位的气质无法作假,她会觉得这一定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祁市长,您好。”马立凤回过神,迎上前,伸出手。
祁同伟嗯了一声,没有理会这个风韵犹存的马主任伸出的手,而是自顾自在会客厅首位坐下,翘着二郎腿,缓缓燃起香烟,烟抽了几口,这才慢悠悠回来一句,“马主任,你的来意我明白了,要是想求情就请回吧?”
祁同伟的态度可以说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堂堂一位大市市长,在天州遭遇地痞流氓袭击,心情能好吗?不把对方赶出去都算大度了。
马立凤歉意道:“祁市长,我是代表市委龙书记来向您道歉的,您今天在天州遭遇的事情,完全就是个意外。”
祁同伟打断道:“是不是意不意外我比你清楚,刚才我市的公安同志告诉我,你那个弟弟已经全部招了,这就是一起有计划有预谋的袭击!”
马立凤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她没有丝毫怀疑消息的真实性。
人家既然能说出是她弟弟,那肯定是已经调查清楚。
她没想到她那个弟弟这么窝囊,连一天都扛不住,让她陷入被动的境地。
祁同伟又说:“当然了,目标不是我,是沙市长,我啊,只能说倒霉,被误伤了,但是这样的性质实在太恶劣了。
咱们同志之间有点不同意见是很正常的,要是因为一点不同的意见,就搞政治袭击,政治谋杀,还不天下大乱?
你说说,你们想干什么?占山为王,搞分裂,搞独立王国?这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我已经决定了,明天一早就如实的汇报省委,你啊,就不用在这浪费口水了。”
祁同伟的话说的很重,重到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背上这口黑锅。
马立凤心里暗暗着急,叫苦不迭,赶紧赔着笑脸说:“祁市长啊,事情真不是您想的那样啊!
这事儿完完全全是我弟弟自作主张的,跟天州各个领导没有任何关系。
要真说有关系,那责任都在我,您不知道,我打小爸爸就走得早,妈妈又是农村人,没什么文化,对弟弟缺乏管教,这才酿成今天的大错。
您放心,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一定承担,无论是开除党籍,还是判刑枪毙,我都一力承担,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弟弟。”
马立凤抹了抹眼泪,一副我见犹怜。
祁同伟皱眉,显然并不想听到这种唱苦的说话。
这并不是撞人的理由,也无法说服人,当然,更不是他心中想要的结果。
“放不放过,我说的不算,是由法律说的算,不管里面真相如何,我已经决定不会去插手,一切就交由省委调查吧,要是没你们的事,相信省委也会还给你们一个公道,要是有人敢冒天下大不韪,我相信省委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说着,祁同伟按灭香烟,不顾马立凤的挽留直接离开会议室。
一个市委办公室主任,份量太低,祁同伟实在没有和对方继续浪费口水的精力。
见对方一面就是为了传达自己的信号,让龙福海知道,自己虽然年轻但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报省委也只是吓唬人,因为祁同伟和沙瑞金都清楚,就凭这一个普通车祸,最多只会让对方很麻烦,但绝不可能将这棵根深蒂固的常青藤给连根拔起,不如先换取一笔好处,再徐徐图之。
……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天州市委大院。
在马立凤求见祁同伟时,龙福海也没闲着,踩着月色,独自步行前往招待所,他需要和沙瑞金好好聊聊。
他想了很久,这内部的问题还需内部解决,祁同伟只是表面,沙瑞金才是根本。
其实两人没必要闹的剑拔弩张,如果可能的话,两人甚至还能成为政治盟友。
沙瑞金在天州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自己也顺利更进一步退居二线。
毕竟,龙福海的年龄摆在那,距离到站,也没多少日子,沙瑞金呢,前途广大,斗起来只会两败俱伤。
所以他决定和沙瑞金开诚布公的谈一次,了解对方的想法。
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就怕了沙瑞金,反而应该是沙瑞金更怕他才对。
别看他快退休了,可往往临死一击才最有力,而在官场上遭遇一场滑铁卢,一场阻击战,是非常致命的。
尤其在关键的上升期,这很有可能让一个大有前途的人提前结束政治生命。
他相信沙瑞金是聪明人,聪明人是知道权衡利弊,只要不过分,他觉得自己都可以让步,要是得寸进尺,那就怪不得他这头老牛,会将这辆新马车顶得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