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的嘴一直没停过,他能看出来,这次有门。
“这房子也不算太偏,这小胡同也有不少人来。离大街也近。”
“这房子不漏雨,夏天也不潮,住着舒服着呢,在这个位置这个价真不贵了。”
“兄弟,你也来看了好几回了,差不多该定了吧。”
刘天寿没定,是还不死心,万一有更合适的呢,位置更靠近街边,还不那么贵的。
宁愿多花点时间找房子,也不会仓促决定的。
朱竹转了一圈,朝着胡同开门,这是自己改的。
刘天寿见她点头,才跟房东定细节。
……
这一聊就快一个点,租多久,房租怎么交,还能不能便宜,合同上该写的都写好了。
任何一方合同期间反悔,怎么约定,都得写。
当场签了合同,付了三个月的租金,拿了钥匙,房子定下来了。
“刘哥,你给自己太大压力没必要啊,我觉得这房子挺好的。”
“咱就是有个固定的点,让周围想买酱的人能找到咱,这足够了。”
刘天寿没想到房子这么难找,“这房子也太贵了,他们怎么那么敢喊价啊。”
“无论哪朝哪代,房子都是老百姓仰望的存在。”
“刘哥,你们自己看着整吧,让张哥来看看?”
规划兄弟们都商量过了,“这儿放一排坛子,这儿放桌子椅子,跟供销社相仿,咱在里头,买的在外头。”
“行,你们看着办,以后觉得哪儿不方便了,再改吧。”
谢芳提醒竹子,“竹子,你忘了说要送酱油辣椒呢。”
“对了,再摆摊卖酱的时候记得宣传一下,三天之内过来买酱的人咱送酱油辣椒。”
“大的送三个,小的送六个吧。”
刘天寿心疼啊,“这得不少送啊。”
“没事,那个成本低,不赔本。”
谢芳打量着房子,发出感叹,“咱走到开门店这一步,还得感谢咱对手啊。”
“你们说,他要批发咱辣酱去哪儿卖啊?”
她是真好奇。
这个刘天寿知道,“还是往食堂卖,卖的比咱贵也能卖出去。”
都是公家的钱,个人拿着回扣,买贵买便宜了都无所谓。
“这些人真坑啊,公家的钱不是钱啊。报纸上写了,有的厂子都快干不下去了,还这样呢。”
刘天寿跟这帮人打交道多了,“能干采购的多少都有点关系,世道就这样。”
“店里咱先自己人看着,等稳下来,后头再换。”
“摆摊的也不全撤了,隔几天摆一次。”
……
三人边说边走,朱竹都好久没逛省城了。
这边有一溜摆摊的,还有卖布的卖鞋的呢。
刘天寿看得很无语,明明都说了,不用买不用买,都有穿的,这俩人根本就不听啊。
他就说了,出门的时候,俩人还跟媳妇要了好几个布袋子,在这等着呢。
解放鞋男人女人都能穿,多买几双坏了有个替换的。
“竹子啊,你摸摸这布,软和吧?”
“嗯,真不错,穿着吸汗凉快。”
“这小凉鞋,给孩子们买?”
“买吧,塑料凉鞋能穿好几年呢。”
……
最后把人家卖冰棍的给包圆了。
刘天寿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拿着冰棍,蹬着三轮车呼呼的往家赶,抓紧时间这冰棍化了多浪费啊。
朱竹和谢芳两人坐在三轮车车厢里,戴着草帽,吃着冰棍。
谢芳美滋滋的,“怪不得孩子们那么爱吃冰棍呢,凉滋滋的真凉快。”
朱竹知道部队的小卖部,夏天的冰棍汽水销量可不小。
“没有人真的不爱吃冰棍吧?”
“嗯,哪有不爱吃的,就是不舍得。”
回到家,孩子们一人一根,还好没化。
兰花一句,我不爱吃,把朱竹和谢芳笑得不行了。
谢芳硬塞手里,“你这不实诚啊。”
婉芝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她以前没怎么怕热,今年也不知道咋了,动不动就一身汗,躁得慌。
吃着冰棍,一股透心凉。
厂子那边工人多,不够分,在家里干活这些老人,吃着冰棍歇会。
成成奶奶她们都是老熟人了,最早的那一批能到家里这边来干活的,是大家最羡慕的,这代表着最高地位。
有着主家的信任。
大家聚在这边说话,说到卫国了,大家都有话多。
谢芳这话都快成口头禅了,听说家属院谁家的孩子要回老家,她非得过去嘱咐几句。
“你们也是,孩子在这待着多好,都是好孩子老听话了,也不添乱,该上学上学,还帮着干活呢。”
“把孩子放老家,那心得多大啊。”
“这人呢,你们想想那是亲大伯,心老狠了。”
“竹子,你跟她们说说那腿。竹子可是亲眼看到的。”
朱竹在小腿上比划着,“这儿这儿,红肿着那老高,不行不行,我不能想,太吓人了。”
“卫国那孩子老厉害了,两条腿不能用力,他拄着拐杖走着可稳当了。”
“对了,孩子们得好好训练,不能偷懒。俺家妞妞就是不愿意练,现在都不用我说了,可积极了。”
谢芳跟着兰花她们去干活了,继续给这些人打预防针。
老家的人是洪水猛兽,可不能招惹,回家也不能太张扬……
朱竹和婉芝进屋去对账,婉芝转动着眼珠子明显有话要说。
“咋了?”
“竹子,我要是跟你说起这边的事,算不算告密啊?”
朱竹噗嗤乐出了声,“不算,我又不跟别人说,就当不知道。”
“不过你也别为难啊,说了心里要觉得是个事,就别说了。”
婉芝长肉了,双下巴都出来了,“那倒没有。”
她瞧瞧窗外,这边没人,大娘她们都在干活呢。
婉芝趴在朱竹耳朵边说悄悄话……,她不点名,就说事。
朱竹听完,也很无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她小声说着,“你和大春,没有长辈的好处就显出来了,没有这些糟心事。”
婉芝:我是这个意思吗?
“他们自己看着办,老家人说不听,他们说了不让过来,家里人听吗?”
刘哥他们年年过年回老家,哪怕嘴里说着不挣多少,大人孩子都穿着新衣裳,个个油光满面的,大家都有眼睛。
想过来跟着干也可以理解,不过朱竹是不会开这个口子的。
到时候要闹到她跟前,就由她来当这个恶人吧。
两人又聊起生孩子坐月子的事情。
“你也别太放开了吃,控制着点,肚子太大了不好生。”
婉芝知道却做不到,“我才知道自己这么馋,是个馋婆娘。”
“忍着点,等孩子生了再吃。”
“让大春提前踩好点,别在家生,有了动静就赶紧去医院啊。”
婉芝和大春都商量了,说到这儿,刚好把假也请了。
“竹子,我正好跟你说一声,我生孩子那个月大春干不了活,他得给我伺候月子。”
朱竹打了个哈欠,“他能行吗?到时候我过来,看看再说,咱这这么多人呢。”
“不行就学呗……”
孩子小,她坐完月子就上班,看孩子也是个事,两口子商量着从村里花钱找个大娘帮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