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大殿内,灯火微明,檀香袅袅。嬴政立于帷幔前,目光如炬;恶夫与韩非一左一右,恭立两侧,沉默以对。
“传令黑冰台,总领六部分堂,彻查诸子百家。”嬴政淡淡开口,声调不高,却震得大殿之中气氛骤冷,“凡曾与乱党勾连、暗中煽动,尽数取缔,严惩不贷。”
恶夫应声抱拳:“臣领命。”他眼神平静而锋锐,似一把蓄势待发的利刃。
韩非闻言,面露一丝凝重,犹豫片刻,还是低声进言:“大王,诸子百家亦有可取之处,一并抹杀恐伤国本。若能分而治之,或可少些血腥。”
“韩非所言有理。”嬴政看向恶夫,“墨家、农家、医家之类,只要秉持实用,不阻我新政者,无须尽废。但凡阳奉阴违,假借圣人之名蒙蔽百姓,需斩草除根。”
恶夫点头:“明白。此番清理,先从那些勾连叛党的儒家门派下手,再逐步扩散。墨、农、医者,当护之。”
嬴政闻言,微微颔首。他挥手遣散左右侍卫,随后沉声道:“既要强国,便须齐民之心、贯通之道。那些自命不凡、闭门造车的学说,再无立足之地。既要大一统,更要天下人同读一书、同习一法。”
良久,他负手踱步,仿佛在衡量什么。待回身时,目光转向恶夫:“此役刻不容缓,太尉即刻调度兵马。韩非,你随太尉协助筹谋。”
“是。”韩非与恶夫同时拱手领命。
嬴政深吸一口气,似要将胸中压抑的浊气尽数吐出。“一旦清理完毕,便大开科举,以新道育新才。不再纵容旧势力,莫让天下再生祸乱。”
......
太尉府,灯火通明。
书房内,恶夫正与韩非一道在帷幔前执卷细看。桌上摆放着各地送来的情报简牍,皆罗列诸子百家于各处的踪迹,以及部分勾结旧势力的证据。
“如今大王深旨已下。”恶夫放下手中竹简,眉宇间尽显肃杀,“诸子百家若肯服从新政,自可留用其可取之处;但凡阳奉阴违、勾结乱党之辈,必当斩草除根。”
韩非微微颔首:“是。新法将行,新道待立,若任旧势力盘踞于齐、韩、魏、燕四境,岂能推行一统?此番清洗,虽极其狠厉,却势在必行。”
恶夫眸中寒光一闪:“长安君成蟜驻守韩魏旧地已久,素得大王倚重,如今正是用他之时。至于冯劫与章邯,曾在齐境立威,自可续行肃清;而燕地之事,非杨端和莫属。”
“不错。”韩非合上竹简,“老杨正在燕地肃清不法墨侠和杀手,想来顺带也收集了不少情报,就无需我等操心了。”
二人正说话间,殿外有内侍前来通禀:“太尉,韩非大人,大王旨意已遣人传至驿馆,明日可前往校场,调度兵马事宜。”
恶夫略一点头:“走吧,早些将各地调令分派,才能尽快展开行动。”
.........
翌日清晨,咸阳城南校场旌旗翻飞。自各营调集的军士列成方阵,或持戈矛,或挎弓弩,森然肃立。
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恶夫身披戎装,韩非立于一旁,黑冰台的副使则站于台下,不时传达口令。
一声鼓响过后,恶夫手持一卷帛书,高声宣读大王敕令:“奉大王之命:即日开始,大秦将对天下旧势力及不法学派展开清理。”
“其一,长安君成蟜继续坐镇韩魏之地,彻查隐匿逆党;其二,冯劫与章邯留镇齐国,全面肃清盘踞于此的儒门;其三,黑冰台统领杨端和前往燕境,铲除潜藏已久的墨侠与刺客,亦负责督查燕地各家学派,凡有异动,立刻剿除!”
他朗声道:“除此外,黑冰台六部分堂各自出动,与边军相互配合。但凡敢阻挠新政、破坏社稷者,杀无赦!散!”
一声“散”字落下,台下军士轰然应诺,鼓声复起,声传百里,似要将这份杀意带往四方。
恶夫将帛书收入怀中,转头朝韩非一笑:“天下之棋盘已布。接下来,便看众人如何落子。”
韩非微微颔首:“成蟜、冯劫、章邯、杨端和皆非等闲之辈,然齐、韩、魏、燕四地盘根错节,决非一朝一夕可平定。我等亦需留意,莫教暗流再生。”
恶夫沉声:“这是自然。你随我回大殿,再将黑冰台的密档细读一遍,然后分头行事。”
二人对视片刻,韩非随即转身走下高台。那飘扬的衣袂之下,暗藏的是他冰冷如刀的心绪,旧势力若仍执迷不悟,身为法家出身的他自会毫不留情地将其划入当铲除的行列。
.......
早在韩魏覆灭之后,长安君成蟜便奉命于此地驻守,表面看似无战事,实则私下各种暗流涌动。
他虽贵为宗室,却不失一身血性,对韩魏士族也多有耳闻,对其行径更是不屑。
自得大王明令“肃清诸子百家”后,他在新郑一带严令官吏,要求他们在一月之内,将各处世家、学派、门客底细详加呈报。若有讳报、谎报,格杀无论。
新郑城外的一处官邸大堂内,成蟜身披轻甲,坐于主位,身旁文武分列。此间刚伏诛过一桩乱党案,那些勾连叛军的文人与当地方氏族,一日之内便被剪除大半。堂前尚残留血迹,空气里弥漫着森冷之气。
“报!”一名偏将快步入内,单膝跪地,“前日突袭北境山垒,截获一批藏匿军械。据审讯,那批人自称儒生门派,勾结旧魏公子遗脉,妄想聚众反叛。”
成蟜面无表情,问:“可还有余党在逃?”
偏将惶恐道:“据说尚有少数漏网,逃向野岭深处。末将正派人搜山,稍后必续有结果。”
成蟜眯眼道:“此事既涉魏公子余脉,则绝非孤例。传我令:三日内,命周边县尉严加梳理,凡可疑人员,一并扣押盘问。敢不从者,当场处斩!”
他素来行事雷厉风行,此刻更得太尉恶夫之全权委任,哪会留半分情面。一语方落,堂上诸将纷纷抱拳应诺,唯恐稍有懈怠而触怒了长安君。
却见成蟜起身,目光投向堂外:“大王与太尉之意,乃是用霹雳手段拔除顽固旧势,让新政行于天下。传讯诸部,明日随我亲至那野岭,深入剿灭余贼!”
堂上众将士轰然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