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国庙堂也正在经历大地震。
驿站小吏先曹珍一步来到楚国王宫,当着楚考烈王熊元和百官的面儿,惊恐万分道:“启禀...大王,秦国使臣到...乃是...乃.....”
他这惊慌失措吞吞吐吐的模样惹得楚考烈王熊元不悦,眉头一挑呵斥道:“乃是什么乃是,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难不成是那嬴政小儿亲至?”
小吏身躯一震,连忙摇头,有些失礼道:“要是嬴政还好了,是那恶夫!是那恶夫亲自带人来了。”
“且,我观其所率兵马...乃是其嫡系精锐,黑龙玄甲军!”
话音刚落,殿内顿时惊呼声四起。
“什么?怎么是他和黑龙玄甲军?”
“秦国想做什么?”
“为何要让这杀胚前来迎亲?”
“大王,不得不防啊.....”
“......”
殿内声音嘈杂,所有人的神情都显得无比慌乱。
楚考烈王熊元面色一沉,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臣,声音低沉而有力:“秦国此举,意图不明!黑龙玄甲军乃秦之精锐,此番前来,必有图谋。诸位爱卿,有何对策?”
朝堂之上,议论纷纷,有的主张立即备战,有的则建议先探听虚实,反正是没能拿出来个适当的方案,让熊元更加烦躁愤怒。
就在这时,一位老臣缓缓走出,躬身奏道:“大王,臣以为,秦国此举或许只是为了彰显重视,毕竟恶夫如今身份高贵,风头正盛。”
“臣建议,先派遣使者前去探问,以礼相待,总不能这等喜事都要来闹乱子吧?那样,秦国颜面该置于何地?”
熊元稍作沉思,颔首示意,决定听从老臣的建议。
他旋即下达命令,嘱咐曹珍归来后,要带上丰厚的礼物,前往巨阳驿站拜谒恶夫,同时探寻其真实目的。
与此同时,王都也开始悄无声息地备战,以防万一。
毕竟“恶夫”这两个字犹如惊雷,威力巨大,而此人向来不循常规,行为难以揣测,全凭个人喜好。
万一他突然翻脸,也好有足够的力量将其制服,以免他在王都肆意妄为,那岂不是如同引狼入室一般?
正当众人商议之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犹如疾风骤雨,侍卫的呼喊声也同时响起,“典客曹珍到!”
声音未落,曹珍已然如旋风般冲进了大殿,脸上同样流露出与先前小吏如出一辙的惊慌失措之色。
如此情形,着实令熊元和一众大臣们心中猛地一沉。
“曹卿,何故如此,可是那恶夫....”熊元轻声问道,仿佛是丧失了浑身的力气。
曹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见熊元脸上挂着担忧之色,缓缓将恶夫的话尽数讲了出来。
殿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脸上挂着既愤怒又无奈的神色。
他们愤怒恶夫的言语,实在是瞧不起人,甚至是在蔑视楚国,搞得好像他们上赶着求他秦国联姻,连点礼数都不讲。
可话又说回来,这联姻本就是他们提起,为的也就是讨好保持与秦国的关系,以免被他们铁蹄践踏。
“弱肉强食....恨只恨我楚国日薄西山。”熊元无力跌坐在地,眉宇间满是落寞之色。
楚怀王被秦戏耍,晚年骗去秦国,客死咸阳。
楚襄王时政治腐败,国势日衰,任用阿谀谄媚之臣,排挤贤良的忠臣,城池年久失修,守备薄弱。
秦将白起率军伐楚,孤军客战楚境,期于死地求生,乘楚王城池不修,边备废弛之机,采取掏心战术攻入楚国。
并采用了决水攻城的战术攻克楚国别都鄢城,然后沿长江东下深入楚境,攻陷楚国国都郢,焚毁楚国的宗庙和夷陵。
自此,楚国开始走向下坡路,他初登基时,楚国正处风雨飘零之际,他宵衣旰食,携臣定江山于稳定。
他也曾屈服于秦,割让夏州与秦平,忍辱负重,只为换来楚国强盛。
他也曾荣耀加身,邯郸之战援兵救赵,大破秦军扬眉吐气,灭鲁国,开疆拓土,好不意气风发。
如今年老,昔日对手已成昨日黄花,只有他这一人斡旋于继任的诸国晚辈君主之中,而楚国的辉煌似乎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逐渐黯淡。
熊元心中明白,楚国的衰落并非一日之功,而是历代君王的短视与无能累积所致。
就算他不断试图力挽狂澜,但面对秦国的虎视眈眈,楚国的未来之路依旧是困难重重。
思绪到了这里,他心头不禁生出一丝的悔恨之意,早知道今日,当初为何不同意赵偃的请求,联兵压秦。
他应了华阳夫人传信联姻,以合两国之好,可免受秦国虎狼铁蹄,如今看来....秦国怕是早有亡楚之心,真是悔不及当初。
“继承之君....该如何?”
这个念头不断萦绕在他心头,他如今年老体衰,自家事自家清,没几年好活了,可他不想耗费一辈子心血的国家,在自己死后没几年也跟着陪葬了。
“大王,我们该如何应对?”曹珍见熊元陷入沉思,不由得开口问道。
熊元回过神来,有些空洞的眼神落在曹珍身上,叹气道:“方才孤已下了令,稍后你带着重礼...去送给那恶夫吧,以免他生出祸端....”
所谓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曹珍心头不免一阵悲凉,不禁红了眼眶,发狠道:“大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围杀了此獠。”
“区区三千人马,哪怕是以一挡十的精锐,五万人总归够了,实在不行就是十万,二十万,累也能累死他们。”
“没了恶夫,这秦国等同于是没了爪牙的大虫,还能存几分威势?到时连纵赵国,足以压的秦国喘不过气来。”
曹珍也是发了狠,他本就是熊元一手提拔的老臣,对楚国、对熊元自然是忠心耿耿。
今日恶夫言语间的轻蔑,他当面感受,虽然不是针对他,却让他这个做臣子的极为受辱,只感觉是在当面羞辱楚王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