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踢屁股的只有最后一排牛,但被陆玄淫威震慑到的,却是每一头牛。
西秦神牛,物种高贵。
这一点既体现在它们成年之后,堪比尘绝的战力,也体现在他们远超寻常牲畜的智慧!
但智慧再高,他们也毕竟只是个幼生种!
何况还长期遭受某个道士的pua.....
当看到自己的同伴们屁股高高肿起,那道士的指令又清晰无疑的传达后,在场的两千八百头牛,疯狂了!
四面八方!
这群西秦神牛的幼种,开始红着眼睛,朝着四面八方突击冲刺!
疯狂的不仅是这些牛,还有站在陆玄身旁的阿西,以及处在牛群侧翼的阿东!
阿东已无暇他顾,开始奋不顾身的拦着冲向他那个方向的牛群!
这些牛种,每一头都价值连城!
倘若真的冲出草原,外面,可就是聚集着天下读书种子的太学院了!
想到那些一贯狷狂的太学生,还有他们背后各自深厚的背景,以及那位护短的太学院长......
那些狗东西,要是兴之所至,猎杀起这些价值连城的西秦神牛.....
到时候自己兄弟两人,恐怕就算是上战场做牛马,也难洗清罪责了!!
想到这里,阿东更是不管不顾,浑身虚极境界的气机勃发到极致,拼死拦住朝他那个方向狂奔的牛群!
然而牛群奔跑的何止是一个方向?
两千八百头牛,浩浩荡荡,比天下大势都难阻挡!
难顶哦。
陆玄看着四面八方奔袭的牛群,咂了咂嘴,然后看向一旁凌乱的阿西,语气淡定的令人发指。
“我现在准备逃跑了。”
“你是拦我,还是拦牛?”
阿西反应过来,历来冷酷的表情管理终于失控!
“混账!你找死!!”
阿西拔出悬在腰间的剑。
剑气凝实,有种不可言说的凌厉!
那是真真正正从尸山血海中历练而来的杀意,闪烁在剑锋之上!
跟在武安君白起身边数百年,无论是阿东还是阿西,都是真真正正的实战派。
气机凝实,招式扎实,心志更是坚韧不拔!
往往这种对手最为难缠!
面对这把剑,陆玄周身的气机鼓荡,丝毫不避,五指成爪。
迎上!
然而下一刻,剑锋透体而入,刺穿陆玄的肋骨!
顺利得让阿西都一愣。
然而下一刻,他心中又忽然一寒。
因为,他看见了陆玄嘴角的狞笑!
阿西本能的想拔剑,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同一时间,陆玄已经伸出了右手,五根手指按在他的胸膛之上!
五色的光辉从陆玄指尖浮现,照亮夜空。
“五行之气,怎么可......”
阿西轻呼一声,嘴巴大张着,却没能再把话说完。
五彩的光华交织,极速的放大与膨胀,瞬间将他洞穿并湮没!
仅仅是一个瞬间,他已湮灭成烟!!
并在身后的草地上,造成数十丈的深坑!
正在远处亲历阻拦牛群的阿东,忽然感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气机消逝,神情巨变,目呲欲裂!
“阿西!!”
滔天的杀意从他身上翻涌,然而正是因此,刚刚被勉强聚拢的牛群又躁动起来!
阿东的眼中浮现挣扎,数息之后,身上的杀意最终还是敛去。
饱含着无穷的恨意,他目视着陆玄消失!
击杀了阿西之后,陆玄连一瞬间都没有耽误,拔出插在他肋间的剑,轻功施展到极致!
夏夜依旧沉闷,但跑起来的时候就有风。
与此同时,脑内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叮!”
“检测到宿主受到严重伤势!”
“无脑关怀系统现为您修复身体!”
“叮。”
“伤势涉及虚极神念法则,预计痊愈时间,十六个时辰。”
话音落下,热流涌向全身,伤口处率先结痂,而陆玄面无表情的全力赶路,心底却微微一叹。
终究是受了重伤。 毕竟是虚极强者的全力一剑。
剑身穿透他肋骨的同时,即便他浑身气机向内压缩到极致,剑气还是在一瞬间撕裂他的脏腑。
但所幸,没有瞬间致命!
对于陆玄来说,只要没有瞬间带走他,那么任何伤势恢复起来,终归都只是时间问题。
此刻真正令他心神摇晃的,其实是阿西的死亡。
讲道理来说,陆玄不是一个滥杀的人。
但同是虚极境界,他想在一瞬间撂倒对方,不下重手是不现实的。
否则一旦陷入僵持,今天这场乱子就算是白闹了。
就凭白起对这些牛的重视程度,到时候,让自己飘三十年都算是轻的。
以伤换伤,甚至以伤换命,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他预想也许会打死阿西,却没想到会打死的这么利索......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其上重新燃起五道气机,五种光芒交相辉映。
“生生相克法......五行之气......”
这一招,包括这道五行之气,是他当年对阵那来历神秘的金甲神将时,系统替他复刻下来的。
做牛郎的两百多天里,他日日躺在躺椅上观想,常常累到汗流浃背。
为的,就是今夜将这一招重现出来。
当然,相比起金甲神将施展出来时,那仿佛要将天地都镇压的巨大声势,他的出手还微不足道。
但即便如此,也已经出乎他的意料。
凭他虚极境界的破坏力,若想制造出数十丈范围的深坑,倒也不难。
可若想将这数十丈的土地连同一位虚级高手,瞬间毁成一片烟尘,他绝不可能做到!
这一招出手的时候,他感到了五指之间的五道真气呈现出了不同的性质,又交融在一起,呈现新的变化。
最终才有这样可怖的效果。
莫名的,他想到了当年在邾国,与斯命达交手的那一夜,斯命达曾一剑将无数激射向他的碎片化成齑粉。
与这一招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五道不同性质的气机同时在道士指尖湮灭,道士如玉的脸孔在五色的余光中最后一次呈现清晰,继而融于夜晚的朦胧与黑暗。
那最后一次呈现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风声在耳边呼啸,草原空旷无边,没有任何参照物,脚下的速度再快都像是原地行路。
而陆玄的脚下坚定,始终朝着天上一颗明朗的星星方向走去。
两百多天前的一个星夜,白起亲自拎着他跨进这片草原时,正是背对着这颗星星。
这条路线,他已经在心中规划许久!
一刻钟后,陆玄跨出了草原边界,如同跨过一层结界,踩上了太学院的土地。
陆玄是那天被白起带入咸阳城后,才察觉到其中的玄机。
当日他以魂体状态,从无穷高处看下来,只觉咸阳大到不可想象,甚至于远大于小盒子般的邾国。
然而当白起真正带他进入咸阳,却发现其内的景象也不过是寻常的大城一般。
虽然繁华至极,并未如想象般的包罗寰宇。
这样一座城市中,如何能有承载数千头牛的草原?
然而当白起再带陆玄进入太学院时,他才终于明白这座巨城的奥妙所在。
太学院中央一片不起眼的草场,当白起和他跨进去时,却转瞬变成了方圆百里的草原!
他心中震撼。
这是以无上的手段,将空间盈缩折叠,类似于一片片芥子纳须弥的洞天,放置于这座城池之中。
这座城池中,类似这样草原的地方只怕数不胜数,因此从外观来看,才会千百倍的大于整座邾国!
饶是以陆玄见多识广的宅男灵魂,也不禁发出赞叹。
酷炫!
除去这些充满玄幻色彩的空间布置之外,真实的太学院,也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大学大小。
陆玄粗粗目测,三千七百八十四亩左右。
陆玄解开道髻,又脱下黑白道袍。
道袍翻过来穿上,露出的是灰白的里衬,在光线昏暗的夜晚,倒也不算违和。
他平静地走在这座秦国的最高学府中,夜晚的路上已经少有太学生,四周安宁寂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顺着那日进门时的路,陆玄找到了太学院的大门,在他预料之中,尚未关闭。
他单手捂住肋间的伤口,挺直腰板,从容走到门前。
他还在门内,已能听到门外热闹的动静,市肆的叫卖声隐隐传来,那是咸阳城繁华的街道。
即便宅到骨子里,即便习惯远离繁华,但与这些景象作别三十多年后,在听到这些声音,陆玄还是感到心中泛起亲切。
看门的是一个白发老头,身形佝偻,衣衫旧得发白,双眼浑浊。
“你不是太学生,你是那日和白起一起进门的道士。”
陆玄神情平静,微微点头:“牛群出了一点小状况,贫道要出门向武安君禀报。”
老头挥了挥手。
陆玄从容的踏出太学院高高的门槛,准备走进咸阳城的良夜。
然而他的脚步忽然停住。
因为有一道平静苍老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你携着这样一身精纯的天宗气息走在咸阳城,何异于夜间点灯,又能走到哪里?”
陆玄缓缓转身,与那道声音的主人对视。
仍是看门的白发老头,仍然身形佝偻,仍是破旧的衣衫。
但那双原本浑浊的眼睛,此时此刻,正闪烁着洞察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