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妖道不行啊,炼个丹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怎能修好仙。”
梵影乐呵呵的埋汰道,如今真是双喜临门,对方停止了炼化,他们的时间就更多了一些。
建安四十八年的雨从正午下到了傍晚,随着那淅淅沥沥的雨水彻底将干燥的土块打碎,街道随后便化为了一片泽国。
终于天空上的乌云散去,露出那黑色云层后面闪烁着点点星光的夜空。
“以后的日子要节约一点了。”
菖蒲将袖子上的线头剪掉,这件衣服他也穿了一些时间了,不仅袖口的磨损严重,而且袖子和肩膀的连接处也有些开线。
不过大部分的料子还是结实的,主体部分也没有破口,只需要加固一下边边角角的线,同时换一块料子为袖口做一个包边就可以继续再穿几年了。
“这些人当真是什么钱都敢拿,这笔救命钱他们都敢贪墨。”
侓承安坐在菖蒲旁边的桌前,他抬头看了一眼那正在就着灯火缝补衣裳的菖蒲,低头抱怨道。
在菖蒲带头捐了一大笔善款之后,初云州各地的世家或是发了善心,或是出于恭维交好菖蒲的意图,大都随了一点善款。
积少成多,这笔钱也有三百万两多。
菖蒲的那笔钱大都已经买成粮食散掉了,而后面的这笔善款却并没有被完全的用掉。
侓承安实际上是想要将这笔钱给菖蒲的,反正以他对对方的认识,这笔钱放在菖蒲这里大概是可以用在那些真正需要的人身上的。
只是菖蒲却没有收,而是让他将这钱按照比例还给那些捐了善款的人们。
如今侓承安好不容易忙完了这块事情,结果他在清算这些善款去向时,却突然发现之前的粮食居然有不少对不上账的地方。
“水至清则无鱼,既然最后需要粮食的人大都拿到了粮食,还有些盈余,这就不是什么大事。”
侓承安并未回复菖蒲,而是自顾自的用笔圈起来了几个名字。
“那些钱你拿上也无妨,左右不过是一千多两罢了,现在你手里只剩下百来两,若是之后来了求药的穷苦人家都没法从容的免去药钱。
你在梁城的那几个产业现在可是全都没了,日后也不会有这些稳定的入账了,之后你怕是没法继续如之前一样的乐善好施了。”
“他们出这个钱是为了筹集粮食,这算是善心。
既然粮食充足了,这笔钱自然需要如数奉还,相比较于几千两死的银子,我更希望若是还有下次,依然可以见到这份活着的善意。”
菖蒲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那坐了一天有些酸麻的腿脚,随后吹灭了自己这边的烛火,抬脚走向了后院的方向。
“不要熬夜了,这些事情明天也是可以做的,你已经不是年轻人了,要注意节制才能保持健康,喝药调理那是下下策。”
菖蒲得到了侓承安的回应,这才转身推开了后院的小门。
这里是二爷的小院,那不算高的土墙几年前就被爬山虎所占据。
只是这几年没有水,原本这一墙翠绿的爬山虎此刻只剩下了几片孤零零的叶子。
昨夜里又下了一场雨,雨水散在叶片之上,于皎洁的月光之下闪烁着光芒,似一颗颗透亮的珍珠。
“叔叔,叔叔,我又来了。”
就在菖蒲坐到那桃树旁的躺椅之上,眯着眼睛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时,一颗小脑袋随着墙那边的一阵悉悉索索声探了出来。
那是一个还扎着一对总角的男孩,男孩双手扒拉着土墙的边缘,也不知道脚底下是悬空的还是踩着什么东西。
“还是吃桃子吗?”
菖蒲转头看着这男孩,对方几天前就来过了一次,那个时候的柏溪镇还未下第一场雨。
“对的,这次要三个,我还带了两个朋友一起过来。”
男孩看着院落中那颗郁郁葱葱的桃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桃树的桃子又脆又甜,而且似乎一直有桃子挂在枝头。
菖蒲起身摘了三颗最大的桃子,随后来到墙边,抬手将桃子递给了这趴在墙边的男孩手中。
扎着羊角辫的男孩脆生生的道了一声谢,将桃子往下传过去,随即便消失在了墙头。
不久后就听对面传来几声牙齿咬开果肉的脆响,紧接着是一声含含糊糊的感叹。
“好甜。”
“我早就给你说了,你还不信。”
“这是。”
几日后的百草堂内,菖蒲看着杜仲手中的那个小小的挂牌,这上面有一丝丝香火神的气息。
“哦,这是我请的佩老爷。
之前听几个客人说,他们请了佩老爷之后,家里面的老鼠害虫都少了许多,师兄若是想要,我也去给你请一个来就是了。”
“先生莫怪。”
就在不远处的佩老爷被杜仲的这话给吓了一跳,生怕引起菖蒲不满的他赶忙现身,恭恭敬敬的抱拳拜了一拜。
“我用不上这东西。”
菖蒲拒绝了热情的和他推销着这牌子的杜仲,这牌子用了点草药泡制,蚊虫蚁兽少了许多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个。
杜仲没有发现则大概是因为灯下黑。
等到杜仲将自己的小牌牌收起来,被前堂的几个童子叫去请教问题了,菖蒲便转头向着浮动在空中的佩老爷点了点头。
虽然对方的此举依然有些投机取巧的意味,但是至少确实是在解决信徒的问题,并且履行着自己所获得功德对应的职责。
这至少要比那些只是一味的颠倒是非,忽悠众生,得了不计数的功德,却半点没有承担这份功德对应职责的所谓香火神要好多了。
走香火道若是不修持己身,就和上古修行者只修性不修命一样,注定是无法长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