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话语刚落,愉亲王神色骤变,立刻双膝跪地,诚惶诚恐道:“臣知错,请皇上责罚。”
那些与愉亲王交情深厚的大臣们,见此情景,纷纷跪倒在地,为他求情。
自然,那些受了杜文焕恩惠之人,也有人为萧剑求情,即便萧剑已然亲口坦承过错,可他们依旧选择为其求情。
此事说来,可谓处于一种微妙的境地,说大不大,说小却也绝非微不足道,朝廷虽明令禁止官员嫖娼,然而私下里,依旧有朝廷官员罔顾禁令。
萧家向来门风上佳,此次萧剑突然承认此事,着实令众人措手不及,乾隆望着地下跪着的众人,只觉一阵头疼袭来。
乾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那片刻的时光仿佛被无限地拉长,整个朝堂之上一片死寂,静得仿佛能听见银针落地之声。
随后,乾隆那沉稳而富有威严的声音缓缓响起:“愉亲王御前失仪,罚俸半年。”
愉亲王听闻此言,心中顿时明了,皇上这惩罚已然是格外开恩,从轻发落了。
他连忙俯身行礼,神色恭敬至极,“臣多谢皇上。”
随即,愉亲王缓缓站起身子,神色肃穆地退回到他的位置上。
乾隆的目光转而落在下方跪着的萧剑身上,心中着实为难,他即便有心偏袒,此刻却也难以行事,毕竟萧剑自己已然承认了过错。
可乾隆一时之间,当真不知该如何责罚才好,朝堂之上,众人皆噤若寒蝉,没有人敢轻易开口说话,气氛凝重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压抑的氛围仿佛化作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乾隆微微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心中不断权衡着各种可能的处罚方式。
萧剑心中了然,此事确是自己行事莽撞了,他十分清楚,倘若换做旁人有此行为,皇上必定不会这般为难,直接按照大清律予以责罚即可。
然而此刻,皇上久久未曾开口,萧剑又岂会不知,这皆是因为妹妹的关系,既然如此,他决然不能让皇上陷入这般两难之境。
萧剑静静地跪在地上,身姿挺拔如松,语气沉稳而坚定地说道:“臣昨日确实有违法度,在琼华楼中与飞燕姑娘饮酒,虽未留宿,但还请皇上依照大清律罚臣杖六十。”
萧剑主动请求责罚,实则是在为乾隆解围,乾隆心中始终觉得,萧剑前往青楼定是有着某种缘由。
这杖六十的责罚,他着实不想施加于萧剑,可大清律就摆在那里,不可轻易忽视。
乾隆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目光缓缓投向傅恒。
傅恒立刻心领神会,站了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是臣教子无方,萧将军刚来京城,想必不知琼华楼是何处吧?定是臣那逆子,妄图巴结上司,才误将萧将军带去了琼花楼,这皆是那逆子的过错,请皇上网开一面。”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愚笨之人,傅恒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摆明了皇上不想对萧剑施以重罚。
可大清律在前,众人也着实没有办法,其他与傅恒交好的官员见状,也纷纷上奏,恳请皇上从轻处置。
乾隆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罚萧剑、福康安每人杖二十,其他人可还有别的事情要上奏?”
其他大臣又纷纷上奏了一些别的事宜,散朝以后,萧剑被带到养心殿外执行杖刑。
乾隆已然下令,让执行的侍卫下手轻些。
养心殿外,气氛凝重,萧剑趴在凳子上,两名侍卫分立两侧,手中紧握着杖棍。
当第一杖落下,萧剑的身体微微一颤,他紧紧咬住牙关,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那杖棍带着风声重重地打在他的身上,虽侍卫已尽量控制力度,但疼痛依旧瞬间蔓延开来。
随着第二杖、第三杖……依次落下,萧剑的脸色逐渐变得苍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青筋暴起,痛苦在他的脸上渐渐显现,他的眉头紧锁,眼眸中闪过一丝隐忍,那是一种倔强的坚持。
每一次杖击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他的身上,萧剑努力保持着镇定,可疼痛实在难以忍受,他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到了第十杖的时候,他的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痕,痛苦让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十五杖过后,萧剑的脸上已满是痛苦之色,他的眼神却依旧坚定。
那触目惊心的红色,从他的衣衫下慢慢渗出,染红了地面。
最后几杖,萧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打散架一般,但他依旧强撑着,直到二十杖责完毕,他瘫倒在地,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屈的光芒。
早在那杖责即将开始之际,乾隆便已然果断地命人火速去请了太医,当那杖刑落下帷幕之后,萧剑被侍卫们战战兢兢地抬进了养心殿内。
太医神色慌张地匆匆赶来,而后极其细致地为萧剑处理着伤口,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犹如绽放的血色花朵,让人瞧了不禁心生怜悯与痛惜之情。
然而,萧剑却自始至终紧紧咬着牙关,硬是一声不吭,仿佛一座坚毅的山峰,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苦痛。
伤口被妥善处理完毕之后,乾隆命殿内的其他人悉数退下。
一时间,这偌大的养心殿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人,乾隆缓缓踱步,那沉稳的脚步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思虑。
而后,他缓缓开口问道:“说说吧,大哥究竟为何要涉足那青楼之地?”
萧剑着实未曾想到,乾隆竟会如此这般坚定不移地相信自己,方才在那大殿之上,他可是看得无比分明,就连他的阿玛也笃定了他去逛青楼是为了那男女之事。
萧剑的心中在此时涌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复杂滋味,似波澜在心底荡漾。
他微微低头,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近日军营屡次发生泄密之事,臣一直在不遗余力地追查此事,只因臣初到京城,手下并无可用之人,也不知究竟谁该信谁不该信,故而此事进展得极为缓慢。
臣不敢跟其他人说怕打草惊蛇,历经一番艰难查探,只查到他们都和一女子有所关联,虽然他们都被关了起来却都闭口不言,后来福康安找到臣,提供了情报和人手。”
随后,萧剑将自己的调查结果逐一详细地叙述出来,那话语如同抽丝剥茧般,将事情的脉络渐渐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