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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稚和宋阳刚回到宋府,下人便匆匆跑来道:“老爷小姐,不好了,孙夫人在大街上晕过去了。”

“路过的好心人把她送到了医馆,不过因为孙夫人在京城除了宋府没有一个亲人,医馆的人便把消息送到了这里。”

宋阳眸光闪烁一下,没有说话。

宋稚知道夫妻数十年,宋阳终究有些不忍,主动道:“爹爹去看看吧。”

宋阳犹豫片刻,摆摆手,“让管家去吧,既已和离,我若出面难免落人口舌,况且她如此对你,我也不欲再与她过多纠缠。”

说着,他便嘱咐宋稚几句去了书房。

管家拿着银子匆匆赶往医馆,彼时孙氏已经醒了过来。

看见管家的身影,孙氏脸上露出浓浓的失望,红着眼哽咽,“他们这样心狠,竟看都不来看我一眼嘛。”

管家没有回答她的话,公事公办道:“夫人是回孙府调养还是暂住医馆调养呢,小人将夫人安置好再回宋府复命。”

孙氏赌气一般的哼了哼,“不用你们假好心。”

管家也不矫情,躬身道:“如此,小人就不叨扰了,本次诊金已结清,夫人不必再付,小人告退。”

说完转身就走,不带丝毫犹豫。

孙氏目瞪口呆,没想到管家真的说走就走。

以前她也曾这样闹过脾气,可大家知道她是故意那么说都哄着她让着她,从没有过如此不给她台阶的情况。

她涨红了一张脸,回过神来时,管家早已不见踪迹,只剩一旁戏谑看着她的大夫。

孙氏一时气血上涌,忍不住喉头一甜吐出一口血来,

大夫连忙道:“夫人冷静些,我这医馆只能勉强糊口,经不起什么闪失。”

言外之意,要死也别死在这里。

孙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整个人像是炸了毛的刺猬尖声道:“你算什么东西,我再不济也是名门出身的官家女眷,凭你一介贱民也敢做脸色给我看?!”

大夫像是早已习惯她这咄咄逼人的丑态,不以为意道:“气大伤身,夫人还是好生歇着吧,我这贱民就先去给别的病人看诊去了。”

“滚!”

随着大夫的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孙氏一个人。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

她失神的看着屋顶,眼中是大起大落之后的乏力,犹如一潭死水。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中慢慢氤氲起一滩雾气,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开始只是一滴,后来两滴、三滴,最后,眼泪珠子跟断了线一般不间断的滑落。

等情绪释放的差不多了,孙氏胡乱擦了把脸深吸一口气。

不行,她不能这么消沉,她得快点好起来,雅乐还等着她查明真相入土为安呢。

至于宋稚,她是她的亲女儿啊,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就不信她还真能那么绝情。

对,还有尘风!

孙氏陡然想到了自己远在沙场的儿子,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唤来医馆打杂的小厮拿来笔墨后给宋尘风写信。

家里都已经分崩离析了还打什么仗,他得回来帮她撑腰。

孙氏将自己的委屈和苦楚尽数写在信中,写的途中她越想自己越委屈,于是边落泪边写。

好不容易写完一封信,信纸都湿了一大半。

寄出这封信,她才安然的养起了病。

她想,等尘风回来,她一定要让尘风好好劝说宋阳与她复合的事。

然而这封信还没出京城就被送到了宋稚手上。

看完信,宋稚将信重新叠好放回去。

“都是些小事,让哥哥看到无妨。”

跪在下方的暗卫会意,接过信瞬间消失在屋子里,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小桃好奇道:“小姐,夫人都写了什么?”

“能写什么,控诉我与爹爹一起欺负她呗。”

宋稚也是笑了,恐怕也就只有孙氏自己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了。

不过让哥哥回来不失为一件好事,从孟齐那天说的话可以看出皇上已经开始防备宋家,哥哥想在战场上建功立业的心目前肯定无法实现。

且皇上想在战场上动动手脚让哥哥失去性命太简单了,还是回京安全些。

有辛姑姑和孟齐在那边,边塞暂时用不着她操心。

小桃撅着嘴愤愤不平,“孙夫人这不是颠倒黑白嘛,分明是她做了那么多伤害小姐的事。”

“随她去吧。”

宋稚对孙氏已经毫不在意,她对她已经够宽容,若她还是不安分,那她只能大义灭亲。

“小姐,大事不好了,宫里来人说奉皇上口谕,这会儿要接您进宫。”

说话间歇,一名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外边跑了进来,因走的太急,裙摆险些将她绊倒。

小桃稳稳将她扶住,“皇上?皇上怎么会忽然要小姐进宫,莫不是皇上也怀疑小姐与废太子的死有关?”

与二人相比,宋稚要镇定的多。

“小桃,你马上将这件事告诉爹爹,记得一定要快,另外顺道一起通知苍筇和若虞,让她们做好准备。”

如果皇上非要迁怒她,她不能毫无防备。

说罢她站起身在丫鬟的带领下上了宫里接她的马车。

临上马车前,她给来传口谕的太监递过去一包银子,“公公一路辛苦了,这点心意公公收下拿去买酒吃吧。”

那银子鼓鼓一袋,一看就不是小数目。

若按以往的形式,太监必定会喜笑颜开的接过钱袋再交代她几句什么。

可眼下太监见了那钱袋却神色大变,迅速退后几步拉开距离,如遇洪水猛兽般摆手道:“宋小姐别害咱家,咱家可不想有命收没命花。”

宋稚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收好钱袋,“如此我便不强求了,公公驾车启程吧。”

那名太监这才松一口气,坐上马车准备出发。

车内,宋稚目光悠长。

这小太监是个聪明人,已经暗示了她想知道的。

将钱袋不动声色的踢出去,正中那小太监的衣摆处。

帘子晃动的时候,她看见小太监不动声色的将钱袋藏入衣摆之下。

不同于前几次进宫参加宴会愉悦的氛围,单是走在宫道上,她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抑。

宫人们埋着头行色匆匆,偌大的皇宫沉闷的像是一个巨大的笼子。

不大会儿,马车停下。

“到了吗?”

“还没到。”

小太监刻意压低的声音传来,“宋小姐可否下车,我家主子想同你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