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夫人望过来的目光也存了一点犹疑。
她眉头皱着,看看左右,没说话。
刚才过来的时候,她确实瞧见了孙暖暖躺在躺椅上一动不动,而洲洲在水池里无助地扑腾。
“暖暖,这到底怎么回事?”
傅老夫人的目光令孙暖暖心中一刺,她凝神扫过四周。
泳池这边并没有监控,傅清颜认定了孙暖暖百口莫辩。
心中就要得意,却见孙暖暖视线落在了一喘过气来小心翼翼朝这望过来的洲洲身上。
“堂妹,事情是怎么样的,你不如问问你儿子?”
刚被从泳池里捞出来的洲洲有些发懵,悄悄看过来的眼神还有些躲闪。
这模样,如果没有鬼才算有鬼了。
孙暖暖不慌不忙说完,傅老夫人和其他几个佣人都低下头去看洲洲。
污蔑一事本就是傅清颜临时起意,她心里一慌,但仍强忍着没有露马脚。
“小孩子懂什么,洲洲都已经吓坏了,洲洲快到妈妈这里来,说你是不是吓坏了?”
洲洲被傅清颜强硬搂进了怀里,他的脑袋被按住,整张脸都埋了进去。
可下一秒,他的手臂又被另一只微凉的手扯住了。
孙暖暖把洲洲扯出来,伸手摸了一下他湿润滴水的头发,语气柔和。
“洲洲,我知道你是个聪明善良的小男孩,不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也从来不撒谎,你能跟舅妈说说,你是怎么掉下泳池里去的吗?”
话音刚落,洲洲又被傅清颜扯了回去,她的动作又急又快,似乎在紧张什么。
几下拉扯间,洲洲忍不住害怕地哭了起来。
“妈妈,舅妈你们别拉我,呜呜呜……”
一个脱手儿子竟然又被眼前人扯了过去,傅清颜想上去抢人,不知怎么的,伸过去的手忽然一麻,她顿时无法抬起手来。
孙暖暖微微蹲下身,安抚了洲洲几分钟,才轻轻询问。
“洲洲别怕,我们要做个诚实的孩子,这样所有人都会喜欢你,你诚实地告诉我,刚才是怎么掉进泳池里去的?”
她的语气轻柔,眉眼柔和,目光里还带着淡淡的鼓励。
洲洲止住了哭,想去看傅清颜,孙暖暖的手却轻轻固定住他的小下巴。
“别怕,你只要大声说出来就好。”
就在小男孩张嘴要说的时候,傅清颜忽然提高了声音。
“洲洲!”
傅老夫人终于看出了不对,走过去拦住了还想冲过去的傅清颜。
“颜颜,洲洲既然知道就让他说吧。”
咬了一下唇,傅清颜死死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睛。
洲洲瑟缩地闪躲了一下,在众人的目光下,揪着手指小声道:“是,是我不小心跳下去的。”
傅清颜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涌起了一股极大的不甘。
她看着孙暖暖,孙暖暖也看着她,两道目光里一道嫉恶难掩,另一道透彻明亮。
孙暖暖站起来,轻轻拍手,“堂妹都听到了?”
傅清颜不情不愿说了个听到了,她拉过洲洲,悄悄掐了他一下。
洲洲嘴巴一撇又要哭,被她瞪了一眼不敢哭了。
这时候,又听见孙暖暖开口,“那是不是该对刚才污蔑我道个歉?”
因为孩子落水,傅宅的一众佣人都围了过来,五六个人站在一旁紧盯着。
傅清颜忽然感到十分屈辱,她看孙暖暖似笑非笑望着自己,傅老夫人的目光也望过来,终于硬着头皮上去说了声对不起。
晚上,在客房哄睡洲洲,傅清颜摸黑站在窗边,耳旁是闪烁着光的电话。
“你怎么这么蠢?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你找个时间出来见我一面。”
傅清颜厌恶极了汪楼,但她只身一人,想要把孙暖暖赶出傅家是不可能的事情,只得默默忍受下来,听从他的话找了一个时间去和汪楼见了一面。
汪搂一如既往地看不起她,询问了情况之后便匆匆打发她走。
“机灵点,做好把握再动手,别蠢到什么都要我来教你。”
这几日屡屡受挫,傅清颜心里也十分不好受。
面无表情看了一眼汪楼便拎着包包往外走。
可还没踏出大门,汪楼忽然在背后叫住了她。
“等等,以你的智商恐怕斗不过那个女人,你过来,我告诉你要从哪些方面下手。”
傅清颜半信半疑,回头看了前夫两眼,不情不愿挪过去。
她微低下头,男人便凑到她耳旁。
“这样,这样……”
耳语的时候傅清颜丝毫没察觉自己的包包微微敞开了个口子,而面前人在她的视野盲区迅速往他包包夹层里塞进了一个小东西。
回到傅宅已是傍晚,傅清颜带着一身的凉气进来。
孙暖暖刚好下楼撞见她,二人正要面无表情擦身而过,孙暖暖的视线忽然在她脸上扫了一眼。
“等等。”
傅清颜没听她的,继续往楼上走,刚走几步手腕被扯住了。
温凉的温度刺激得她的手腕一缩,傅清颜脾气暴躁瞪了孙暖暖一眼。
“你干什么?”
站在自己下方一节楼梯的人紧盯着她的脸。
傅清颜被孙暖暖盯的毛骨悚然,以为她想趁机讽刺,眼前人忽然从袖口里拿出一张三角符纸塞到她手里。
“你撞上不好的东西了,这个给你,平安符,可以保平安。”
符纸塞进手心,恍然间带着微微灼烫的温度。
傅清颜一愣,紧接着却像是被羞辱了一样将符纸狠狠扔回了孙暖暖手心。
“嫂子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何必拐着弯来骂我。”
面前人冷哼了一声,又瞪了她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往楼上走了。
孙暖暖捏着符纸,半天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将这事告诉林静时,林静脑瓜子停滞了几秒忽然转动了起来。
她先是愣了几下,随即哈哈大笑出声。
“你这堂妹疑心可真是重啊,人人都知道你的符纸是用来驱邪的,你当着她的面将这东西给她不就是明摆着骂她邪魔歪道上不了台面吗?”
这番解释可真是出乎孙暖暖的意料。
她愣了下随即笑着摇摇头。
“既然她不要,我也没有硬送的道理。”
深夜,躺在床上的孙暖暖蓦然睁眼,在黑暗中盯着房间门。
察觉到她的动静,身边人搂了过来,将脑袋埋在她的肩上。
“怎么了做噩梦了?”
经过傅司楚这段时间的粘人,孙暖暖再气也原谅了他。
这时候握住他的手,细细听着房间门外的奇怪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