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暖暖用右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余光一瞥,发觉傅司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她试探着张嘴又说了一声,仍然没有听到声音。
就在她以为自己哑了的时候,床上的人张口了。
傅司楚轻轻叫了一声暖暖,却发现眼前人整个都僵住了,然后,就见孙暖暖脸色煞白地张了一下口。
紧接着,她的脸色突然晦暗了。
因为后背的伤,傅司楚整个人都是趴在病床上的。
他动了一下去抓床边孙暖暖的手,发现她右手针孔流血了,有些慌了。
“暖暖,快躺回去,你手上流血了,我叫医生和护士过来。”
傅司楚急得按住她手上的针孔,却见孙暖暖脸上一脸茫然。
他又重复了一遍,孙暖暖就像没听到一样直直盯着他。
一阵恐慌从心底里蔓延上来,傅司楚顾不了背上的伤,探过身体去抱她。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快告诉我,别吓我啊,暖暖。”
被抱在怀里,孙暖暖也没有半点反应。
因为她被惊住了。
从傅司楚刚才出声开始,她便只见得到他的嘴型以及他脸上担忧的表情,听不见半分声音。
原来她没有哑了,而是聋了。
至于为什么会聋,现在想来,跟李旻的阵法脱不了干系。
轻轻推开把自己抱在怀里的男人,孙暖暖回神般伸出手把住了他的脉。
脉象有些怪,她皱着眉又去探傅司楚另一只手。
还没触上,傅司楚已经拿纸巾按住了她流血的针孔。
“你别动了。”
孙暖暖面无表情收回手,在他的视线下,只能先起身按响了呼叫铃。
傅司楚呆愣着看孙暖暖动作,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是这个反应。
他张口想问什么,但很快,医生和护士就过来了,没给他这个机会。
老夫人急的眼睛都红了走进病房一把握住了孙子的手。
“小楚啊,你们别再吓奶奶了好不好,奶奶每回都要被你们吓个半死。”
傅老夫人眼睛红肿着,说着就要流泪。
傅司楚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放到脸颊边蹭蹭,脸上的笑容是熟悉的。
“小楚,你……”老夫人一惊,瞪大眼睛。
话没出口,傅司楚便点了头。
“是,奶奶,我记忆已经恢复了,我想起您了,还有管家,李助理,还有……”
傅司楚转过头去看半靠在床上发呆的孙暖暖。
“还有,暖暖。”
这可真是一件喜事,老夫人眼泪流的更凶,竟是高兴的止不住眼泪了。
抹了一下眼泪,老夫人又去看孙暖暖。
“那暖暖呢,暖暖怎么样?”
跟过来的管家和李助理都望向旁边的病床。
傅司楚心头也被喜悦占据,他很想看到孙暖暖得知他记忆恢复后不一样的神色。
可众人眼巴巴看了那许久,垂着眼的孙暖暖才似惊醒一样朝他们转过眼。
傅司楚在这一瞬间感觉有些古怪。
孙暖暖张嘴,有些犹豫。
这时候,病房门被梁飒推开。
“小暖暖,你终于醒过来了,我和你小师兄都担心死了,你知道吗?”
梁飒一个熊抱过去,把孙暖暖抱在怀里揉了好久。
埋在飒姐的肩膀上,孙暖暖悄悄松了口气。
变成聋子这回事,孙暖暖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只是她现在并不想被人知道。
趁梁飒还抱着她,她便借着她挡住身边的人,用手在她背后划了几个字。
蓦地,梁飒脸上的笑一下子收了回去。
她侧头,差一点就收不回满脸的不可置信。
孙暖暖冲她点点头,梁飒的视线移到她的耳朵。
“小暖暖……”
“暖暖。”
傅司楚半趴着想要起来,想和孙暖暖说话。
他总觉得孙暖暖醒来之后便有些古怪,撑起手想要往旁边挪。
梁飒却忽然在孙暖暖的眼色下突兀哈哈笑了两声。
“对了,我想起来小三儿也受了点伤,就在不远处的病房,暖暖你想探望他对吧,那就跟我来吧。”
她牵着孙暖暖往外走,到病房门口才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傅总你好好躺着啊,暖暖我等会儿送回来。”
病房里的老夫人管家以及助理没觉得什么不对,傅司楚的表情却瞬间变了。
他趴在床上,想着等孙暖暖回来再和她聊一聊。
可这一等就是一夜。
天光大亮的时候,傅司楚趴不住了,小心起身找来李助理。
李助理见到另一张病床上没人也是惊讶。
“少夫人一晚上没回来?不可能啊,明明昨晚还见到她和梁老板呢。”
手一下子拽紧了病床床单,傅司楚面色复杂,二话不说就要下床。
脚刚踩上鞋,傅司楚的身体忽的猛地晃了一下。
李助理吓得赶紧扶住人。
“傅总,傅总,您背后的伤还没完全愈合,您这么乱动伤口可要撕裂的。”
“我要去找暖暖。”傅司楚有些强硬道。
他现在有些害怕,从醒过来起,孙暖暖的表现就不对。
傅司楚难以控制地觉得她一定是生了失忆的他的气。
想到自己失忆时做的那些事,他的心更难安了。
李助理无奈,见傅司楚非要下床只能退而求其次。
“傅总,您别下床,我帮您找少夫人行不行,我一定会把她找过来。”
傅司楚表情未变,李助理只能搬出老夫人。
“如果您非要下床,老夫人一定会担心您的。”
又劝了几句,傅司楚终于听了李助理的话。
他幽沉的目光一直望着门,忽然有些埋怨失忆的自己。
又等了十分钟,等到傅司楚心生焦躁,头也开始隐隐作痛,李助理才匆匆赶回来。
一见他的脸,傅司楚就直觉不对。
“怎么了?”
李助理也没搞懂情况,张口道:“少夫人已经出院了,被梁飒接走的,说是……”
傅司楚神色一凛,“说什么?”
李助理抿了下唇,“说是有些伤只能玄门的人来治,医院治不了,才把少夫人接回去的……”
“不可能。”
傅司楚眼露不信,“医生明明和我说过暖暖身上只有皮外伤。”
他不由胡思乱想,想到孙暖暖醒过来时那个态度,心头便像针扎一样痛。
“过来把我扶起来,我要出院。”
李助理大惊失色,“傅总,您可不能出院啊……”
傅司楚强硬地看过去。
“我说出院就出院。”
红城酒吧。
孙暖暖坐在顶楼阳台,伸出手抚摸着自己的耳朵。
过去了几个小时,耳朵里的异物感以及针刺感仍然没有消失。
孙暖暖不禁有些难过,难道自己下半辈子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底的聋子?
这时候,阳台门忽然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