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霖看着岔路口左边的方向,在原地矗立了良久,终是苦笑一声,垂下了眸子,回身准备驾车离开。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软垫,他本以为可以带她一起走,可未曾想,她竟宁愿与傅九离那个险恶的谋逆之徒同死,也不愿跟他走......
默然良久,他狠狠的一甩马缰,马儿突兀人立嘶鸣,前蹄落地,骤然朝着来时路飞奔了出去。
然还未走出多远,迎面远远的就遇上了滚滚飞扬的烟尘,有大批马队来了。
胡霖将马车勒停,靠在路边。
随着马队逐渐靠近,迎风呼啸的大囊旗猎猎抖动,上面一个大大的“谢”字分外显眼。
胡霖瞳孔骤然收缩,这......
这是陛下的黑甲卫!
黑甲卫统共八千人,是北越军中百里挑一,最强悍的一支,是傅九离亲自训练的,只听命于陛下一人。
陛下这是要派黑甲卫去缉拿傅九离?
胡霖面色顿时煞白,方才傅九离所带之人,唯几百人耳。这些人纵然个个顶尖,若是对上普通的士兵,便是以一敌百也自是不在话下。
可若是对上黑甲卫,能以一敌三都十分难得了。
就是不知,这黑甲卫来了多少人?听这沉雷般的马蹄声,应当至少也在三千人往上了......
马队几乎是瞬息之间就飚到了眼前。
“冷风?”看见马队的为首之人时,胡霖惊愕的失声叫了出来。
冷风不是傅九离的心腹吗?自从不久前冷风与冷月接手处理了凉州水患的事务,他们的身份就已经由暗转明了。
可如今冷风怎会带着陛下的黑甲卫,追击傅九离?
莫非......冷风就是离王府的那个奸细?
还未待他想明白,冷风已经骑着马停在了他跟前。
冷风微微眯了眯眼:“胡霖?你在此处做什么?”
胡霖愣了下,还未想到如何措辞,冷风睨了一眼他身后空空如也的马车,就露出了一抹了然的笑。
“怎么?来追沈南星啊?你还不死心呢!”
胡霖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无论在下因何在此,都与你这个叛徒无关!”
虽然他也不喜欢傅九离,但对这种背主的叛徒更是不齿。
冷风也不生气,只扬起马鞭指向前方:“前面有个岔路口,胡公子可知他们往哪个方向走了?”
“无可奉告!”胡霖冷冷的将目光瞥向一边。
“是吗?”冷风冷笑一声:“你知情不报,就不怕我回去之后向陛下告状?如此一来,傅九离犯下如此谋逆之罪,尚书府定是同伙了......”
“胡说八道!”胡霖愤怒的看着冷风:“我尚书府世代忠君爱国,如何做得出这种事情?”
冷风勾了勾唇:“这样啊!好,那我便再给胡公子一个机会。说吧,他们往哪边走了?”
胡霖脸色难看,眸光沉了沉,忽然问道:“我可以给你指路,但若是抓到了傅九离,可不可以......?”
“可以!”冷风断然答应:“沈小姐刚嫁入离王府没多久,对此事自是不可能提前知道,且她曾对北越有战功无数。只要她愿意打掉腹中孽种,我便可求陛下饶她一命......如何?”
“冷大人可要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胡霖缓缓抬手,在中间停顿了一会后,终究滑向了右边,声音笃定:“他们往右边走了。”
冷风眸中溢出一丝笑意,看都不再看胡霖一眼。
他忽然抬手用力往前一挥:“走,左边,追!”
随着冷风的号令,马队飓风般朝着岔路口左边的方向隆隆卷去。
看着黑甲卫行去的方向,胡霖面色猛地一变,立刻解下车厢,翻身上马狠甩了一下马鞭,马儿立即扬起四蹄,迅疾朝着京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冷风身旁,一个将领策马追了上来,面色阴沉,提醒道:“大人,胡公子方才说逆贼从右边走了,我们为何要走左边?你是否刻意阳奉阴违?”
冷风速度未减,怒道:“那是因为胡霖说谎了!咱们若是听他的,便是追到天边也追不到傅九离!”
然将领仍旧存疑:“你如何得知他说谎了?”
冷风冷笑一声:“本帅下令何须向你解释!若是走左边没有追上傅九离,全部罪责由本帅一人承担!”
将领不再说话,稍稍减速退回到冷风身后,举起手大喊一声:“追!势必要将逆臣贼子缉拿归案!”
“追!”一道整齐的吼声响彻天空,马队骤然加快了速度,所过之处碾起大片烟尘。
胡霖一路骑马疾驰,片刻不敢休息,他一路思索着还有谁能够帮忙。想来想去,脑中也只浮现了“沈冥”两个字。
沈冥在东莱为相多年,能做到他那个高度,定然手中有不为人知的势力......
而此番是为救他妹妹,他定是义不容辞。
胡霖一路不停的甩着马鞭,马儿速度极快,将他的大腿根磨得生疼,他也不敢有片刻停歇。
他若是慢一刻,她便多一分危险。
幸好,他还未抵达城门,就已遇到了沈冥。
沈冥正骑马飞驰,身后跟着百余人马,看这些人的打扮,当是星月阁的杀手。
胡霖又惊又喜,沈冥竟能同时请到星月阁这么多杀手!
他急忙一拉缰绳,将马横在了沈冥马队的前面。
沈冥眉眼一厉,紧急勒马:“胡霖?让开!”
胡霖急忙大声说出关键信息:“冷风带着黑甲卫去追傅九离了,他们走的岔路口左边那条道,前后只相隔半个时辰。”
沈冥微微颔首:“知道了,多谢。”
见沈冥已知晓,胡霖立刻让道。沈冥一刻也不耽误,百人马队再次奔驰起来。
而与此同时,冷风率领的五千黑甲卫已遥遥追上了傅九离的逃亡队伍。
两队人马首尾一碰上,当即展开了激烈的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