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离王府大门前。
傅九离将睡得正香的夫人打横抱起,稳稳的走了进去。走至半途想起一事,唤道:“冷风。”
随着一道破空声,冷月半跪在地上:“主子!”
傅九离淡声道:“冷风呢?”
“冷风先前说有急事处理,申时就离开了。”
傅九离随意点了点头:“下去吧。”
然后抱着夫人继续往卧房里去,亲手给夫人擦洗身子换好衣衫,又给她盖好被褥,整个过程夫人一次都没醒过。
难怪夫人这段时日总爱犯困,原来是有了他的孩子,他竟还那般折腾她......
傅九离看着夫人的睡颜,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心底一片柔软和愧疚:“夫人,辛苦了。”
安顿好夫人后,傅九离来到书房,提笔在一张空白宣纸上写了起来。
辞官书。
里面备细列明了所有重要的未尽事宜的当下进度,以及后续安排,最后又说明了自己一心只想与夫人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故请求辞官归隐,恳请陛下同意。
仔细检查过后,傅九离搁下了笔。
这些年承蒙陛下与六皇子看重,赋予重权,给予信任。他虽早知自己西宁二皇子的身份,也未曾想过要离开北越。
一来北越是她所在所葬之地,他舍不得离开。二来,他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太监......
然时也势也。
他不能让夫人承受哪怕一丁点风险,更何况他们如今又还有了孩子......
北越就更不能留了。
沉吟间,倏忽他眸光一闪,顿时凌厉。
“冷夜!”
冷夜迅疾出现,目光炯炯:“主子,在京城的凤卫已经全数聚齐,由修罗统领,在城外十里山岗随时等候号令。暗卫也已全部召回。”
傅九离眸光微沉:“所有暗卫均在府中吗?”
“是!属下已清点三次,所有暗卫都在府中。”
然话音未落,对上主子冷沉的视线,冷夜忽然皱眉:“除了冷风还没回来。冷月说他去处理要事了,这个时候想必也快回来了。”
傅九离眸中泛着冷意:“他是申时离开的,那时候我与夫人在何处?”
“在......在去京郊庭院的路上......”冷夜的额头上顿时渗出了冷汗:“不会的,主子,这定然是个巧合,冷风他不可能......”
“他手上并无要紧急务,当得他在守卫之时擅自离开。”傅九离站了起来:“提前行动!”
冷夜神色肃然:“是!”
......
夜半,城内街道上除了打更的人,一片沉寂。
忽然长街上响起了沉雷般的脚步声,一队长长的步卒手持火把,照亮了京城的半边天。
在队伍最前方领队的是兵部侍郎石磊。
在距离离王府还有三里路时,石磊抬手示意队伍停了下来,声音响亮的吩咐:
“一会到了离王府,就立即将整个府邸全部包围,连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明白吗?”
“明白!”
步卒们虽不明白这分明是例行事务,为何石大人还要再交代一次,但仍是齐齐一声应答。
石磊再次抬手,往前一挥,步卒再度整齐的跑动起来。
片时过后,步卒队伍到达了离王府门口。
离王府此刻大门紧闭。
石磊一个手势,步卒们便有序散开,将整座离王府牢牢包围了起来,只留下一个百人队跟在石磊身后未动。
石磊上前叩门,大声道:“兵部侍郎石磊奉命缉拿当朝离王傅九离,开门!”
府中全然没有动静。
石磊又叩了一次门,将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却依旧无人应声。
副手凑过来建议道:“石大人,直接破门吧!依属下看,这傅九离定是已知罪孽深重在劫难逃,早已吓破了胆了,不敢开门。”
石磊目光阴沉,手一拐就将副手打倒在地:“休得胡言!陛下还未定罪,岂容你等在此胡说八道,构陷当朝王爷?”
副手捂着肚子爬起,满眼怒气却不敢发泄,只能低着头道歉:“石大人说得对,是属下一时失言。”
石磊并未理会他,凝神听了片刻,府中确实毫无动静。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破门!”
他身后的百人队立刻冲了上来,用蛮力将大门破开。
石磊带人冲了进去:“搜!”
-
皇宫。
谢衡睡得正香被小柱子喊醒,不耐烦的坐起身来:“小柱子你能不能别吵?有什么事等本皇子睡醒了再说不行吗?”
小柱子急得不行:“哎哟我的小主子诶,出了天大的事了!”
谢衡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眉眼间全是不耐:“最好是天大的事,否则本皇子定要罚你站,知道吗?”
“许太傅都说了,本皇子还在长身体,要保证充足的睡眠......”
“九千岁出事了!”
“什么?”谢衡一跃而起,睡意全无。
他瞪大了眼,抓住小柱子的衣襟:“你再说一遍,谁出事了?”
然还不等小柱子回答,他接着道:“离王怎么会出事呢?他那么厉害,在北越除了父皇,谁能欺负得了他呀?向来都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
“你是不是骗我呢?这种事可不兴开玩笑啊!”
小柱子叹了口气:“正是陛下要杀他啊,此刻怕是大军已经将离王府包围了。”
“为何?父皇为何要杀他?他为北越做了那么多贡献,父皇是老糊涂了吗?”
“九千岁他......他不是太监......”
“什么?”谢衡震惊了,随后又眸子发亮,高兴地蹦了起来:“那多好的事啊!那他就可以和南星姐姐生小宝宝了!”
小柱子又气又笑:“九千岁犯了欺君之罪。”
谢衡兴奋的神色顿时愣住了。
是啊,离王不是宦官,却做到了宦官的最高位置,手握重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欺君之罪姑且不论,以父皇那般重的猜忌心......离王只怕是凶多吉少。
“走!去找父皇!”
谢衡抓起屏风上的衣裳,一边胡乱往身上套,一边往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