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时,傅九离亲自给夫人布菜,看着夫人吃饱喝足后,又拿起帕子轻柔的给夫人擦干净嘴角。
这才将沈牧与沈厌,还有南疆女皇之间的事,一一对夫人道来,除了隐去了自己的身份没说之外,其余诸事事无巨细全都说了。
一来此事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二来,夫人曾扮作兄长,与祖父驰骋沙场那些年,与西宁也没少发生过战争,还曾被一个叫姚璋的西宁将领使计重伤过一回,休养了三月才好......
前些日子与夫人闲聊时,她还提过一嘴,想来还是耿耿于怀的。
若他因西宁二皇子的身份,而被夫人牵连责怪,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他不自觉的就将此事瞒了下来。虽心知不可能长久隐瞒下去,但能瞒多久算多久吧,这一天晚些到来也是好的。
沈南星眉头微蹙:“也就是说,沈厌已经消失了,如今那人是沈牧?”
“是。”傅九离坦诚的点头:“但他似乎还想着要将身体还给沈厌......但如今他应当已经与南疆女皇相认,沈厌怕是没机会回来了。”
眼见着夫人面上露出急色,傅九离安慰道:“夫人别急,岳父的消息已有些眉目了。遇害之地已经找到,我的人还在查探,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的遗体。”
沈南星轻轻嗯了一声,情绪低落下来。
傅九离将夫人揽进怀中,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夫人别难过,日后无论发生何事,为夫会一直陪着你。”
“嗯。”沈南星在夫君怀里蹭了蹭,心底还是很难过,她的亲生父亲,她甚至连一面都不曾见过,就天人永隔了。
傅九离将夫人往怀中紧了紧,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但他想起一事,或可让夫人高兴。
他忙对夫人道:“夫人,南阳侯府的老花匠,找到了。”
沈南星果然来了兴致,眼前一亮,从夫君怀里出来,急急问道:“在哪?”
“幽冥谷。”
“他如何会去了幽冥谷?”沈南星抓着夫君的衣袖追问,眸中满是疑惑。
“是咱们成亲那日,老神医夫妇在府外遇上了他,见他身上旧伤严重,又不会说话,就将他带回幽冥谷了。”
傅九离摸了摸夫人的头:“老神医夫妇医术高明,或许能治好他身上的陈年旧伤。你若是不放心,咱们明日就去看看他。”
沈南星自然同意了。
次日一早,两人用过早膳后,就径直去了幽冥谷。
闻香夫人提前接到信,早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着沈南星,就亲昵的拉着她进门。
“原来那个毁容了的老头是你家的花匠啊,想必你平日里待他很好吧!难怪你成亲那日他躲在离王府外鬼鬼祟祟的,想来是舍不得你出嫁......”
沈南星抿了抿唇,想起出嫁那日老花匠专程来找她,兄长却让人强行将他送回梅苑了。没想到他又偷溜到离王府看她......
心底涌起浓浓的愧疚,沈南星眸中露出焦急:“婶婶,他现在在哪里?可否带我去见见他?”
“你别急。”闻香夫人拍拍她的手:“婶婶这就带你去见他啊!”
“正好这段时日他一直想着法子要逃走,我们又怕他这副模样出去了活不下来,就没让他走。你来了也好,劝劝他就安心留在谷里治伤,等伤好了再回去啊。”
“说起他这伤啊,啧啧,可真是叫人心疼。脸被毁了,喉咙被烫坏了,体内还有数十种毒素,他曾经恐怕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
沈南星听着这些,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闻香夫人一看她哭就急了:“闺女你别哭啊,好在他运气好,遇到了我们,他的伤和毒,都能治,都能治啊!”
“真的吗?”沈南星停下脚步,眼泪汪汪看着闻香夫人。
闻香夫人笑着道:“婶婶是什么人?不是婶婶吹牛,这天底下就没有婶婶我治不好的病!”
老神医和傅九离跟在两人后面走着。听到这话,老神医瞪着眼睛大声道:“你个老婆子就会吹牛,明明那个老花匠身上有一味毒你就不会解!”
闻香夫人捏了捏拳头,深呼吸一口气,不理他。只对着沈南星道:“闺女你别听他胡说,你放心,那味毒已经解了,啊!”
沈老神医不干了:“那味毒明明是老——”话未落,身侧传来了傅九离冷淡的声音。
“我劝你闭嘴。”
“闭什么嘴?明明那味毒就是老夫解的,老婆子她根本就不会......”虽说心里不服气,沈老神医到底是放低了声音,没让这番话传到前面的老婆子耳中。
傅九离停下脚步,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想再把闻香夫人气走?你可还记得你为何给自己取名沈南墙?”
“我......”沈老神医说不出话来了。
他当初与聂闻香在医道上不打不相识,聂闻香总是一副看不上他的样子。他那时候就立誓一定要把聂闻香追到手,给他做媳妇。
故这个名字取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之意。
后来他死皮赖脸追了好久,好不容易两人成亲,结果还没过几天舒坦日子,两人就频繁吵架,然后......她就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了......
一走就是好多年。
傅九离见他听进去了,笑了一声,道:“你若是要真相,你就去跟她争个你死我活。”
“你若是要媳妇,那那味毒就是她解的。”
沈老神医沉默了良久,重重的拍了一下傅九离的肩膀:“臭小子,谢了!”
然后往前追了上去:“老婆子,你等等我啊!”
“我想起来了,那味毒确实是你解的!老头子根本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