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沉得住气,行了,这个你拿去,咱自家子弟用了总好比便宜了外人。”
说着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册子,以及一个印章往桌上随意一扔,江离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上前将其拿到了手上,不出所料的是一串名单,包括关系网都整理得清清楚楚。
江离倒是打心里重新审视了这个伯父一番,他手里压着这么多的筹码,却能安之若素的在外当一老纨绔。
再一想到废太子,倒也能理解了,一国太子的伴读他真能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废物吗?
废太子那不是斗不过兄弟们,而是输在了他那逐渐年迈又不甘老去被取代的皇帝爹身上。
废太子可是当了四十多年的太子,有谁当四十年的太子不疯的?贾家曾经也是辉煌一时,哪怕太子被逼造反被废,他这个曾经的太子伴读自然是在旋涡中的,可他却保下的性命,不得不说也跟贾家这对父子识时务有关。
老爷子看到赫舍里氏一族以及索额图惨烈的下场后果断交了兵权又告病告老,让长子完全蛰伏下来,又在最后离开前给没出息的嫡次子安排好了仕途这才离开。
几乎这一刻江离将所有的事实都能联想到了。
“伯父就这么将人都给我了?不担心?”
“府上难得出一个有志气的,就当支持投资了,我不如你祖父,看错过一次,好在输得不算太彻底,这次就当我为贾家做最后一件事情了。”
说到这里突然气氛就有些低迷,结合贾赦话里的意思,隐射的是王氏?
贾家的事情不管这辈还是上一辈江离都是知道,王氏是贾母给定的,当时老太爷已经不在了,江离猜应该是老太太求着贾赦交出了一部分势力给王氏。
她猜的没错,当时贾赦出了事,自然也是想给家里留条后路的,他当时还不是现在的样子,哪怕没有的意气风发的样子,却也是沉稳内敛对府上的事情能成竹在胸的,再有他也确实觉得王子腾是个有能力的潜力股,贾家那时候不宜出头,扶持一个上来很有必要,所以他便应了。
只是他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也没想到他的母亲会那样对他。
出事的还有他夫人一家,张氏一家是太子太傅,自然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但事实上张氏已经嫁人了,那就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这事她并不会受到多大的牵连,可贾母生怕自家被连累,所以在贾母眼里这长子长媳都是会带累贾家的人,是会让她失去荣华的人。
儿子这里,她到底是留有那一分的母爱,没有直接下手,但儿媳妇那里就没那个忌讳了,所以在老二家的蠢妇在前面因为嫉妒朝着他夫人下手的时候,老太太在后面添了把火,要不是他回去得早,怕是最后一尸两命,娘三儿一个都保不住。
饶是这样他也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和嫡子,他也确实是懦夫,不能为他们报仇,他还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那人是他的母亲,多可笑,自此他被打散了所有心气,成日浑浑噩噩。
再看眼前这个才十二岁的小家伙,想到他这段时间做的事情,很是有章法,他很期待小家伙成长起来的样子,因为只有他起来了,王家才会成为废棋一颗,他想知道他的好母亲会不会也想扔抹布一样将二弟一家给抛弃了?
江离看着眼前原本还懒洋洋的人身上弥散着一股颓丧之气,咂吧了下嘴,既然她笑纳了对方的心意,那多少得有些回报不是?礼尚往来才是国人的礼仪。
于是也早袖子里掏吧掏吧,实际上是从空间里掏出来一沓小折子。
“既然伯父这般客气,侄儿也不是小气的,略备薄礼还望笑纳。”说完她便笑嘻嘻的将贾赦给她的东西往怀里一塞,哧溜一下就跑走了。
贾赦原本没太将这份“回礼”太当一回事,但出于对自己看中的“棋子”多少还是有些想要了解的,于是翻开册子,然后他的脸色就骤变。
全是二房王氏这些年来作奸犯科的事情,什么放利子钱,逼死人命,什么拿他的折子去摆明官司,对比起来她买卖贾家金陵祭田,侵吞夫家财产都衬托的没那么重要了。
看着手上这小小一本折子上写着的密密麻麻的罪证,贾赦哈哈大笑起来,对自己之前因为兴起而做出的决定又多了几分期待了。
他倒不是真对这小崽子多看中,而就真如他之前说的那样全当投资了,他贾府这一代也就这么一个子弟有想上进的孩子,想为贾家做最后一件事,也是想将那些贾家忠诚的旧部安置好,好让他们有个好去处,是真心的。
当然也确实是因为不甘心,隔着妻子与嫡子两条人命,这些年不得已的装疯卖傻,不代表他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只是让二房赔上了一个嫡长子又算得上什么?他要王氏陪葬。
是的,二房长子是在他的示意下没的,王氏能让他儿子大冬天的溺水而死,他也能让二房所有的希望破灭,不是麒麟子吗?不是文曲星吗?这么好,那就下去陪他儿子好了。
如今看来,这事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二房还出了个反骨仔呢,且才十二岁他就能准备了这么多,可见这是个有城府的,有城府好啊,真是太好了,他很期待他们贾家再出一个麒麟儿,一个与二房不是一条心的麒麟儿。
“哈哈哈哈哈~”他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外面的下人只垂着头不敢看,这府上谁不知道大爷最是喜怒无常?这谁要是撞枪口上那可有的好受了。
江离回到自己小院就开始盘点贾赦给的势力,还别说,这确实算得上是一份大礼了。
都说贾家大爷喜怒无常又是个老纨绔,但之前她去大房院子里,那规矩比起整个跟筛子似的贾家,怕是只有东跨院才像个正常世家该有的样子,都说大老爷不得宠如何如何,谁有注意到东跨院实际上被围得跟铁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