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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骨寒丘的中央,紫辰剑跟李拂衣通过两日的磨合,已渐入佳境,距离人剑合一境界也仅仅一步之遥。

太微剑在密集如织的剑幕内侧不停穿行,凌厉的剑气霸道无比,不允许任何外剑接近紫辰剑跟李拂衣。

环绕在李拂衣周身的剑气翻滚得越来越汹涌,激烈的对冲带起阵阵玄风,把远处的坚硬岩壁都刻画出深浅不一,相互叠加锐利刻痕。

眼见着紫辰剑即将从头顶隐化,没入李拂衣的头顶,剑骨寒丘中的气氛却陡然发生了变化。

头顶那片原本一片死寂的云层开始翻涌,雷声滚滚,声势骇人。

紫色的电光在黑色的云层中穿梭闪现,仿佛在预示着某种不祥。

李拂衣正全神贯注着,照他的定力,本不应轻易受到外界的干扰。

然而就在第一声惊雷的炸响,他原本自信满满、从容不迫的神色骤然剧变。

紧接着,身体也跟着猛地一震,顿感胸口一阵锥心的剧痛,喉间上涌的腥甜怎么也压制不住,终于噗得喷出一口鲜血。

但眼下的情形,不容他有丝毫的分心。

只得勉强收敛心神,顶着重若千钧的压力抬起双手,快速结印,调动全身的仙力加速炼化。

但那雷声却仿佛更恼了,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好几次眼见着就要劈将下来。

剑冢中的仙剑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股异常的气息,它们发出阵阵共鸣,剑幕随之震荡,剑气激荡,形成了一道更加严密的保护屏障,将中央的李拂衣紧紧环绕。

终于!

在几番对峙之下,紫辰剑的虚影顺利并入李拂衣的体内。

他周身原本激荡的剑气瞬间收敛,半点不见刚才那锐气逼人、锋芒毕露的模样。

缓缓站起身来,匆忙自我内窥一番。

人剑合一,成了。

半点没来得及欣喜,银灰色的眼睛睁开的瞬间微微一眯。

拱手对着漫天的仙剑拱手一拜,“李拂衣谢诸位前辈出手相助!”声音洪亮响彻整个剑骨寒丘,乃至紫辰剑宗地界也都回荡着他的道谢。

仙剑们齐齐得嗡鸣了两声,便不约而同的回归本位。

没了剑幕的遮挡,李拂衣终于对上了头顶浓黑翻滚得乌云,以及盘旋其中的紫金雷。

银灰色的眼睛微微一眯,把感知扩展到极限,瞬间覆盖剑骨寒丘的每一个角落。

然而,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一种不安的情绪开始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没有!

他的身影开始在剑骨寒丘中快速移动,几乎把整个剑骨寒丘都寻了个遍。

还是没有!

整个剑骨寒丘,除了他以外,压根没有任何一个活人的迹象!

他的眉头紧锁,银灰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恼怒。

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

“墨铮!”他咆哮着,气到极致声音都带着颤抖。

他怒吼着,“你又骗我!”每个字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

希斯砥砺得笑个不停,不知道是笑墨铮的不自量力,还是在笑自己的愚蠢……

薄唇微动,无声得催动鸳鸯环。

呵!果然把鸳鸯环套在他脚上是半点错都没有,既然墨铮敢逃,就别怪他不帮着遮掩坏他脸面了!

捞起依旧护在身侧的太微剑往前一甩,整个人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剑骨寒丘。

当李拂衣踏出剑骨寒丘的刹那,他的目光便撞上了沈长寻阴云密布的面孔。

沈长寻站在那里,脸上的阴霾仿佛能滴出水,离得远远地都能感受到一股子怒意。

“恭迎掌教回归。”沈长寻垂眸抬手对着他恭贺,带着明显的压抑,咬紧牙关,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李拂衣反倒是一愣,原以为墨铮趁机逃脱必定生变,尤其是沈长寻那不善的面色。

他还以为沈长寻定要发难,像以前一样教训自己替墨铮出气呢。

怎料沈长寻非但没有找茬,反而恭贺他出关?!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地下移,落在沈长寻腰间那一抹刺目的白色孝带上。

目光扫过沈长寻身后的宗众们,无论老幼每个人的腰间也都缠着同样的白色。

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莫名的不安让他有些慌乱。

他一时有些微怔,“长寻师伯,这是……”

沈长寻收了行礼的手,眼皮微掀,深深得看了他一眼,却没有立即回答。

那一眼,裹挟着太多的情绪,却又沉默得让人心惊。

“你师尊让我来接你,随我回天泽峰,他在等你。” 沈长寻的声音很沉,也很稳。

“他……等我?”

墨铮好不容易趁他无暇顾及,才能逃离他身边,怎么还会乖乖在天泽峰等他?!

还是说,他又要耍什么花招?

沈长寻显然没有耐心等他细想,挥手让随行的宗众们退下,召唤出仙剑便跃了上去。

李拂衣也顾不上多想,反正如今别说是紫辰剑宗,就是整个缥缈界,也没人能奈何得的了他。

纵然是龙门阵也好,鸿门宴也罢,龙潭虎穴也无甚要紧。

他倒要看看,墨铮还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跳上太微剑,紧随其后,追着沈长寻赶回天泽峰。

两道剑光划过白昼,掠过长空,两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天际。

弟子们望着无不感叹,掌教大概还不知道老掌教仙逝的事情吧?

他们夫夫这样恩爱,如今却突然天人永隔,真是令人叹息世事无常。

明明前些天整个紫辰剑宗还沉浸在欢愉之中,这会儿却陡然素缟遍地……

穿越宗门的重重院落,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素白。

白绸随风摇曳,晃得李拂衣只觉得刺眼无比,心里麻麻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恐慌铺天盖地的向他袭来,他不由自主得便加快了速度,甚至连什时候超过了沈长寻都不自知。

刚跳下太微,都没站稳就看到穿着粗糙的麻衣,头上戴着孝布九华望了过来。

整个人都一个趔趄,喃喃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假的……”

九华朝着他跑了过来,眼睛因为哭泣而变得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师尊!你怎么才回来?”

“呜……师祖……师祖他没了……”